谢胤反问。
不过,他没有再深究。
扶楹弯了弯眸,抬起头,期待地说:“皇叔,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去望月楼小坐片刻。”
她拉起谢胤的手说:“朕牵着你,即便皇叔看不见,朕也可以说给皇叔听。”
谢胤晦暗不明地说:“好。”
扶楹果然紧紧牵着他的手,一刻也不分开。
谢胤曾经也来过望月楼,但他从未觉得,这一条路像现在这样漫长,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完。
身边的人,仿佛会永永远远地留在他的身边。
她在谢胤旁边轻轻念叨。
“皇叔,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知道么?”
谢胤浑身是伤,他从不奢望自己能活得久。
但他忽然觉得,长命百岁这个词从扶楹口中吐露,会是这样的美好。
“阿楹也要长命百岁。”
他看不见,扶楹的微笑僵硬在唇畔。
她牵着他上了高楼,漫天的月色洒落在身上,不仅有融融月色,还有繁星点点,美的近乎不真切。
扶楹斟酌着言辞,轻轻启唇:“皇叔,你后悔吗?”
宫女太监都被她赶了下去,这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谢胤和她两个人。
她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饮了一口,辛辣的感觉顿时充斥口腔。
扶楹酒品不好,但是她是第一次觉得,酒是这么苦的东西。
谢胤缚着眼眸的白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习惯性地抬手压了一下。
那一夜所承受的苦楚,他毕生难忘。
“自己做的选择,怪不了任何人。”
“只有懦夫才会将责任推卸给别人。”
“小皇帝,你做的很好,不必对我愧疚,自古以来都是兵不厌诈,这道理我懂。”
“是我错了,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小废物,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胤头一次对扶楹说这么多话,他有几分口干舌燥,抬手就要拿起茶盏,结果顺走了扶楹面前的酒盏,一口下去,才发觉是烈酒。
扶楹摇了摇头。
谢胤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扮演一个温润的角色,他一向是偏执的、暗黑的,可是她偏偏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柔。
“皇叔,朕一定会把你的东西都还给你。”
谢胤闻言,微微有几分错愕,他摸不准扶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阿楹,可以说说你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么?”
扶楹脸颊微微泛红,她趴在了石桌上,痴迷地看着谢胤。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娘亲,父亲待我极好,他说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可是,我从小就没有朋友,他们害怕我,敬畏我,不敢靠近我。”
“直到有一天,我也有了朋友,她可厉害了,我想要什么她都能变出来。”
“可是有一天,她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了……”
扶楹微微有几分惆怅,明显是醉了。
“……谢胤,帮我找找她好么?”
谢胤的手摩挲着碰到了她的头,轻轻抚摸了两下。
“你的朋友,是男是女?”
扶楹醉眼迷离,回道:“是女子。”
谢胤莫名松了一口气。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会对小皇帝存着异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