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安置了俞通海的亲人,他又担心徐达、常遇春等人再有闪失,急忙修书写道:“将在外,君不御,古之道也。自后军中缓急,将军便宜行之。”
这是叫诸位将士先以自身安全为主,徐达等人接书自然感激不尽,更加细心和卖命。但是任凭西吴军夜以继日地攻打,平江还是坚如盘石,牢不可破。
朱元璋十分生气,他没有想到张士诚居然如此难对付。在他心目中,陈友谅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才配叫竞争对手,因为这种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管,稍不注意就会从背后捅上致命一刀。
至于仅仅满足于雄踞东南一隅,斗志早就消退殆尽的张士诚在朱元璋心目中已经不配称为竞争对手了,这样的人只能算一个有钱的暴发户。若不是打倒这个暴发户能够获得很多金钱财物,朱元璋或许还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
可谁知,这个暴发户还有点本领,一座孤城都能坚守几个月,倒让朱元璋清楚地认识了病猫也有发威的时刻,任何人都不容小觑啊。
同时也让他在李善长面前略微挂不住脸面,因为当初李善长曾经提出“俟隙而动”的主张,他却同意了刘基的“出师讨伐”计划。如今平江没有攻下来,几员大将接连阵亡,如何不让他恼怒?加上刘基和廖永忠又犯了错误,让他愈发心情不好。
虽然朱元璋还没有达到“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地步,但他阴沉的面容,暴戾的怒气已让王府众人感觉到无形压力,整个王府上下喏喏微微,连大气都不敢出,几个妃子更是小心翼翼哄着新出生的孩子,不让他们大声哭闹,免得惹朱元璋不快。
这种情况下一直躲在后院将养身体的马秀英不得不出面了,当她知晓朱元璋怒气冲天的原因竟是因为久攻不下平江不由啼笑皆非,她十分无奈地望着朱元璋,“若是攻不下平江,便与诸位将士商议,总会想出办法。为何要把这些不愉快的情绪带回府里,瞧你把孩子们吓成什么样子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当初李善长建议缓,刘先生建议攻,我是同意了刘先生的意见,岂料平江久攻不下,我军反而连番损兵折将。如今把这事拿到朝廷上议论,岂不是证明我的决定是错误的?”
马秀英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认为这事不在朝堂上议论,那些大臣就不知道前方战况?每日奏折他们都会审阅啊。况且驿站往来那么多人,就算是百姓随便问一个人都能知道这些消息。”
朱元璋面色微赫,低头不语。
马秀英忍不住摇摇头,朱元璋身居高位,已经开始犯一些上位者的错误了,他不仅一叶障目、自以为是,甚至不肯再虚心和属下讨教。但是马秀英不能直接指出这些缺点,依朱元璋现在的脾气肯定接受不了,于是她婉转地说道:“想必李相国他们早已获悉前方战况,正在商量对策,你与他们商议,定能想出解决办法。况且为人臣子,出谋划策乃是本分,你何必去管谁对谁错,只需按照你心中的想法定夺即可。若是对了继续执行,若是错了修正就是,总好过你在这里光发脾气却解决不了问题。”
朱元璋茅塞顿开,这天下都快是我的了,我何必去管别人的看法,对错又能怎样,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如果出征讨伐张士诚的决定是错的,我就要用其他的办法把这个错误扭转过来,证明我是对的。想通这一切,他心情大好,怒气尽退,兴高采烈地召集众臣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