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群臣倒吸了一口气,这消息比听到元人反扑还让人震惊,许多人捂住胸口,似乎心脏已经超出了承受的负荷,大殿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把奏折呈上来。”朱元璋表情出奇地平静。
然而群臣背脊发寒,都感到一股风雨欲来前的前兆,忍不住暗骂胡惟庸多事。前一刻皇上雷霆大怒重责臣子,后一刻元兵反扑再犯北平府,好不容易皇上有缓和平息愤怒的意思了,这一刻胡惟庸就不能老实一点让朝廷消停一会吗。
司礼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如同接烫手山芋一般接过奏折,心惊胆战地呈于案几上。
朱元璋飞快地瞟完奏折,用能把群臣冻死的声音森冷地问道:“皇后的书信呢?”
胡惟庸垂首答道:“微臣不知,微臣只知道皇后把信给了刘太史,刘太史似乎又把信交给冯将军和朱学士。”
被点到名的刘基、冯国胜和朱升同时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胡惟庸上呈的奏折竟然是针对他们。一顶“与后宫妃嫔私相授与”的帽子扣下来,让几人都变脸色。
淮西官员纷纷用不解的眼神望向李善长,仿佛在无声的询问,胡惟庸此举究竟是何意,攀咬刘基也就罢了,为何连冯国胜和朱升也要拉下水,他们可是自己这边的人啊。
李善长一贯的从容镇定荡然无存,面色灰败,心中涌起一股被人背叛的痛心。昨晚他和胡惟庸商议的时候胡惟庸一点口风都没泄露,仿佛全权听从他的安排。然而朝堂上胡惟庸却突然做出这种措手不及的举动,不光是群臣震惊,就是他也意料不到。
他几次明示暗示胡惟庸,想尽办法阻止胡惟庸上奏,甚至心存侥幸胡惟庸所奏之事与马秀英等人无关,可是胡惟庸偏要一意孤行,甚至采用的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他也不知道胡惟庸到底想干什么了,但他知道胡惟庸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惟命是从的门生了。
没人愿意永居他人之后,胡惟庸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本是一个肚里有点墨水的秀才,但是投靠了朱元璋却并没有得到什么青睐,只混了个国公府奏差的小角色,一直到他后来以同乡身份投靠巴结了李善长,拜李善长为师,被李善长推荐,才渐渐进入了朱元璋的视线,通过多年努力方才官至太常少卿。
但这远远不够,胡惟庸想要爬得更高。他自忖自己的才识不比李善长和刘基差,只是这两人一个是在朱元璋起于微末时投靠的,一个是被马秀英赞为“三大盖世英雄”,这两人可谓占了天时、人和的便利才被朱元璋重用,自己的才华也因此被两人压制。他想要在朝堂上脱颖而出,挣脱掉两人的压制,唯有异军突起,另谋手段。所以他一方面鼓动李善长极力打压刘基,一方面汲汲营营寻找出人头地的办法。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政治敏锐的胡惟庸察觉到一个历史规律,每个开国皇帝在坐稳天下后都会鸟尽弓藏,为了捍卫巩固皇权而诛杀掉功高盖主的谋臣武将。朱元璋虽然还没有痛下杀手,屠刀却已高举。而他想要被朱元璋重用,就必须成为朱元璋手中那把杀功臣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