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几天几夜都不敢闭眼,她一闭眼就仿佛看到李碽儿狰狞地冲她狂笑,“朱雄英都去了,朱标还也快了,哈哈,马秀英,你连自己的儿孙都保护不了。”
无数次马秀英从惊惧中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太子在哪里”,若是见不到朱标,她就命人马上去找朱标,一定要亲眼见到朱标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这样一来,朱标干脆整夜守在马秀英身边,儿子的离世,母亲的病重把他折磨得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这样下去迟早把朱标也拖垮,道衍只好给马秀英喂下安神药让她沉睡。
“道衍大师,孤是不是也活不久了?”清辉的月光洒在朱标身上,他平静地问道。
道衍瞳孔一缩,“太子怎会如此问?您的身体自然没事。”
朱标摇摇头,“你不必骗孤了,孤这段日子时常感觉胸闷,接不上气,呼吸非常困难。”
道衍不动声色地劝道,“那是您这些日子操劳所致,好好休息一阵就会恢复。”
“但愿如此。”朱标没有再说什么,蹒跚离去。
道衍看着朱标的背影,沉默不语。明日就是朱雄英下葬的日子,原本朱雄英未满十二岁没有封号,朱元璋感伤这个孩子不幸夭折,以皇嫡长孙视皇子,追封虞王,谥号为“怀”,葬于钟山。这件事朱标和道衍都没有在马秀英面前提起,就怕马秀英再度受刺激。
如今马秀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全是因为还牵挂朱标而硬撑着,若是朱标有个万一,马秀英立刻就会撒手人寰。
可是朱标的身体……道衍除了说没事还是只能说没事。
在马秀英和朱标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朱元璋和道衍有过一次交谈。
朱元璋很厌恶道衍,无论是道衍对马秀英的呵护态度还是道衍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都让他想将此人除之而后快,但他不得不承认道衍医术确实高明,一众太医都没发觉的毒花竟能被他找出来,马秀英的病也靠他维持,故而他屡屡压制心中的愤怒,等着秋后算账。
这次他召见道衍是为了朱标,马秀英曾问道衍朱标有没有中毒,当时他心里的恐慌无人知晓,生怕道衍回答太子也中毒,那他不仅会失去一个儿子,更会影响到朝廷稳定。好在道衍回答太子无恙,但是道衍看了他一眼才回答的那个动作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必须当面问清楚。
果不其然,当他问朱标有没有中毒,道衍竟毫不遮掩地说有,还说朱标的脉象已成代脉,主脏气衰微,其病危重,若是什么都不做,静心休养或许还能活个十年左右,若是操劳过度或者受到大刺激就难说了。
朱元璋恶狠狠地瞪着道衍,恨不得把他吞了,他怎敢说太子有事,太子不能有事!
道衍低着头,心里竟升起一股快意。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马秀英的儿子身体堪忧,他竟然还高兴。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心里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