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真武高层都知道这事儿。
小师妹为灵逍付出的太多了。
“下午我们一起去趟文香院吧。”张梦白敲定了此事,重毓也不多说什么了。
午时三刻,很多弟子都提前赶到文香院。
女人不管在哪里都有优势,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文香院的重毓师叔是常住在院内的,真实年纪不小了,但外表看起来的确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所以很多弟子都提前来到文香院,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跑来问重毓,想跟她说说话。
未时了,众弟子都坐在座位上翘首以待。
“师傅?掌门也来了?”众弟子隐隐感觉今天不太对劲。
“灵逍。”重毓对着坐在最后面的侄儿招手,“今天你坐在陈着旁边吧。”
“啊?!”灵逍还以为姑姑找他有什么好事儿的,“会不会是今天早上做的太过了,姑姑想教训自己。”心中笃定,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道歉。以往姑姑讲课他都是坐在最后面睡觉的,今天坐最前面可是不敢了。
“今天不上课了,我和几位师兄以及掌门是来给灵逍践行的,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一样,为灵逍践行,明天一早灵逍就会下山了。”重毓平静的说。
“啊——?”
“啊——!”
同样的声音不同的语气。
“耶!灵逍终于要走了。”
连陈着在内,除了灵逍所有弟子都欢呼着,甚至中间有两个弟子都不管男女之别,直接抱在一起。
重毓看着这情景,脸上一阵青红,她也知道灵逍顽劣,可是没想到灵逍的人缘这么差。
“姑姑啊,我再也不坐掌门脑袋上了,我以后保证安安分分。”灵逍慌了,还以为姑姑不要他了,跪在地上抱着重毓的腿大哭,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
“灵逍,你撒手,你竟敢抱重毓师叔的腿!”有两个愣头青就上来一人挎着灵逍的一只胳膊将灵逍从重毓腿上拉了下来。
“我抱我姑姑怎么了。”灵逍又到张梦白跟前,“张掌门,张爷爷,张老神仙,我不想离开真武,我以后不坐你头上了好不好。”灵逍还不死心。
张梦白看着灵逍也一顿无语,随即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看着灵逍:“灵逍,你以后就是文香院副院主了。”
“啥?”灵逍瞬间眉开眼笑,“我成了副院主,哎呀,吓死我了。”灵逍拍拍心口,故作后怕。
灵逍走到陈着跟前:“小陈,还不叫声院主大人来听听。”陈着心里那个气,不过掌门和师傅师叔们都在这儿,不敢发作。灵逍是小人得志,更加的嚣张跋扈起来。
“掌门,不知灵逍师弟——”
“是灵逍副院主!”陈着话还没说完,灵逍立马打岔。
“不知灵逍副——院——主——”陈着是咬着牙把这三个字说出来的,灵逍可不管他,心里舒坦的不行,“不知掌门为何做此决定,如果不能给弟子们一个解释,怕是不能服众。”
陈着这话是说到所有弟子的心里去了。
“灵逍虽然成为副院主,但也只是预备的,需要完成一个任务才行。”重毓声音略有波动,情绪很是不对。
“灵逍的任务便是明日下山寻找天魔子,为两年后的江湖大劫做准备。”张梦白似乎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时候灵逍呢?
灵逍正偷偷的摸到屋子门口,就要出去了。
“唰——”重阳真人大手一挥,一股真气将门关死。
灵逍一看门都关了,跑回来又抱着重毓哭:“姑姑啊,那个什么天魔子的听着就吓人,我怎么找啊,万一他吃人怎么办?我还没给咱家留后呢。”灵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往重毓身上抹。
到底是亲姑姑,重毓一点不嫌弃,还帮灵逍擦着;“逍儿,没事的。”
灵逍一看姑姑说这话,知道姑姑这儿没戏了,立马跳到张梦白众人前,指着众人的鼻子一顿乱骂;“好你们几个老头,天魔子是我这小辈能去接触的嘛?就算我武学天分很高,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七品,更是长得英俊潇洒,但也不能直接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啊。”
掌教和众阁主被说的一阵懵。
“你们几个都是八品了好不好,还有你张老头,你都快九品了吧,你咋不去找天魔子?你们几个每个月都吃我姑姑的真气来练功,现在功力涨了,就不认人了,是不是看我们娘儿俩无亲无故还都是七品好欺负啊?!”灵逍越说越觉得气愤。
“灵逍,你目无尊长,之前对你不问不顾,可你也太放肆了!”律令阁主重箴站起身来,莫大威压直接把灵逍压制的脸色苍白。
“二师兄,还请手下留情。”重毓挡在灵逍面前,为灵逍卸去了那份压力。
“灵逍,你过来。”张梦白倒是没有生气,有的只是一如既往地和蔼,“灵逍,这次你下山是天意,这关系到真武甚至江湖的存亡,你是在真武长大,也不想在两年后门派被毁于一旦吧。”
张梦白的话让灵逍定了下来。
“灵逍,其实十八年前我们就算到了你的存在了。”张梦白这句话让灵逍惊讶地张大了嘴,能塞的下两个鸡蛋。
“十八年前,律令阁天降大火,火熄灭后,留下的讯息就是真武会有一个灵逍的弟子,与天魔子有接触。你陈着师兄也是见证者之一,虽然你俩不对付,但是他的为人你是一清二楚的。”
“灵逍师弟,十八年前确有此事。”陈着是个顾大局的人,也对灵逍说。
“灵逍,天魔子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无从得知,不过卦象说了移魂补魄天魔子,那么移魂补魄之人应该就是天魔子了,移魂补魄是传说中仙人的手法。这的确是大海捞针,不过也并不是毫无头绪。”张梦白在十八年里有了自己的推测,“人正常有三魂七魄,移魂补魄之后应该是两魂八魄,此类人本是必死之人,但天魔子应该活了下来。”
众弟子听着掌门的话,不禁入了神,灵逍亦是如此。
“灵逍,你此次出去寻找,困难重重,一是天魔子的身份,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儿,是不是中原人?是不是西域人?我们都不清楚。但是不管什么人,必死不死之人身上阴气重,真武武学对阴气感知较强,而且你体内是你姑姑的纯阴之血,练的也是纯阴真气,真武上下除了你就只有你姑姑能担此重任。二是你虽为七品,但是入世较浅,需在红尘中历练才能更好地找到自己的武道,三吗,你刚不是说还没留后吗?”张梦白的话很有诱惑力。
话已如此,有些事,还得当事人自己想通。
“好了,我们先走吧,留给他们姑侄俩。”张梦白对着身边众人,又对着满屋弟子,“今天先下课吧!”
……
傍晚,灵逍没有坐在张真人石像头上,只是文香院的一个偏房屋顶。
灵逍脑海中想着张真人的话,心里基本是信了,张真人和陈着不至于布这个圈套,他灵逍自认没那个分量让张真人设计害他。
“逍儿,在想什么呢?”重毓坐在灵逍身边。
“姑姑,我只知道我叫灵逍,可是我们姓什么啊?”
“我们都来自李家村,都姓李。”
“哦,姑姑,这些年灵逍是不是一直在都给你添麻烦,你会不会讨厌灵逍啊。”
“傻孩子,你是姑姑唯一的亲人啊。”重毓抱着灵逍说道。
灵逍抓着姑姑的手看到姑姑手腕上一个疤痕,灵逍心里一阵酸楚。这伤痕灵逍手上也有,只是灵逍那时候小,身体长开之后疤痕几乎看不见了。
灵逍用自己手腕上的伤痕对准姑姑的那道,两道伤痕彼此很契合:“姑姑,谢谢你。”
“一家人说这些干嘛。”重毓知道灵逍的心思,明天他就走了,这一去真不知道是生是死。
“姑姑,为什么你不找一个道侣呢?”灵逍冷不丁的一句话让重毓脸上一阵羞红,不过旋即就恢复正常。
“当年姑姑给你过血治病,气血亏损的厉害,伤了根本,这么些年一直无法恢复,所以不能动情欲之念,否则气血翻涌,后果不堪设想。”重毓倒是平平无奇,可灵逍心里更加愧疚。
“姑姑,难道张真人也没有办法吗?”
“没有!”重毓摇了摇头。
“姑姑,明天我就走了。”重毓毫不意外的看着他,“我不能一直都这样靠着姑姑,我也想靠自己去名扬天下。”
灵逍一直坐到子时,没有说话,就那样坐着。
重毓也是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陪着侄子。
“姑姑,山下你还有惦记的事吗?”灵逍问道。
“惦记的事?”重毓脑子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没有来襄州,也没有认识张梦白,只是一个纯情的山村丫头,“或许有吧,不记得了。”二十年了,有些东西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包括誓言。
又是一夜无话。
卯时三刻,紫气东来。
灵逍在屋顶上将内气运行完最后一圈。
“襄州的云雾是万年不变的,至少这二十年来没有变化。”
“今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下那风云变幻的天。”
“这次去,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人陪伴。”
“这次去,前面是一帆风顺还是惊涛骇浪。”
“当我再次站在真武的山脚下,是名扬天下还是穷困潦倒,是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我也不知道。”
“这次去,在未知的前路,有没有我的兄弟正在努力?有没有我的爱人还在无知等待?”
“我要让这个江湖都知道,我是一名来自真武的弟子,我叫李灵逍!”
“那藏在人海中的天魔子,将由我来定义你的生死去从!”
藏剑在背,出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