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欧阳辩不忘打趣:“想不到赵兄竟也是风流之人。”
“欧阳兄,你说那位神秘刀客会是柳天王吗?”
“肯定是他无疑,但我总感觉我们似乎太过于顺利,有些不敢想象。”
“任他是是非非,柳天王终会死于我手!”赵跖双拳握紧马缰,指间隐隐有一丝灰色光芒,锐过刀剑,天下已然是他囊中之物,“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又回到这开封城!”
“赵兄,家父一事——”
“欧阳兄多虑了,我自会为令尊大人解患,或许天医已根治也说不准。”
“拜托了。”欧阳辩抱拳以谢,“赵兄,我去拜见太后,你可要随同?”
“不必了。”
赵跖遥望着皇宫,深红宫闱内,他似乎看到了父亲眼中含着一抹笑意,透露一丝赞许,轻声细语:“皇帝,你活得也够久了。”
小五庄,曹太后突然到访,让接待之人猝不及防。
虽说小五庄被赵跖用真宗嫡孙的身份掌控住,但曹太后到底是曾经的主母,庄内众人不敢怠慢。
蓝晨早在先前就被赵跖送了回来,幽冥教的精英的根骨极佳,仅用两月就熟络了天山鹰身法的上半部,下半部被赵跖挡了下来,就如同那大悲赋一式也只是教了半篇一样,实力,有所提升就足够了,手下的兵不需要过高的武力。
曹太后的到来,蓝晨又被庄内众人认定未来的主母,两女子隔庭对望,曹太后久居高位的威仪,加之一抹皇家风韵,举止之间肆溢着典雅高贵,这种骨子里的风范带有强烈的气场,让庄中之人心生臣服。
蓝晨虽柔弱,可曹太后以女人的立场作挑战,逼出她心中独有的傲气,江湖风气大大方方,比较曹太后的高贵,蓝晨这种侠骨风情更被众人接受。
曹太后自然听说过蓝晨,不再攀比气势:“没想到曾经的鼻涕丫头都这么大了。”
曹太后与方玉蜂为义姐妹,蓝晨她自然见过。
蓝晨见曹太后不再气势压人,也不好板着脸色,轻身行礼:“民女蓝晨见过太后娘娘。”
君是君,臣是臣,蓝晨作为主母不再争锋,众人也对曹太后行礼。
“不必多礼,平身。”
“谢太后。”
“晨儿,我有一事与你相说,可否讨杯茶水?”
“太后言重了,来人,准备客房。”
小五庄待客之所座于雅韵楼,楼壁上陈列各朝时期名家大作,百家学术琳琅满目,颇有汗牛充栋的意味。
“太后,不知您今日到访?”
“晨儿,五毒那边的事我已知晓,蜂妹她自有打算,只是不曾想到一时之过会让五毒蒙受这番劫难。”
“师傅已逐我出了师门。”
“晨儿,你愿意一直跟随着赵跖吗?哪怕他万劫不复?”
“跟又如何?不跟又如何,漫天浮萍随风游荡,凋落残花流水漂泊。”蓝晨看着窗外,冷酷的寒风掰下一截松枝,“纵使举世皆浊之涟清,亦抵不过懵懂春心,眸化剑河。”
“荧惑虽远,亦可远观,人心在侧,同道不同德。痴儿,苦了你了。”
“太后多虑了,赵跖他本就是一个可怜人。”
看着蓝晨的一番情意,曹太后终究把大悲赋的代价忍了下来:“赵跖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从未说过,只是夜深之时,他很害怕,将自身紧紧地蜷缩,他很怕火,他很怕热,他的功法也较为阴冷,他的目的很明确,而且,他似乎在报复着,他不对任何人抱以情感,除了我。”
“赵跖可有弱点?”
“没有,又或许有。”
“你是说?你——?”
“或许吧,赵跖的心我看不透,而我的存在也是带有私心的。”
“私心?”
“就跟霜儿一样,霜儿算是熬到了头,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赵跖以后也不会再对她有所企图,我的相伴,与霜儿有何不同呢?昭君出塞伦德败坏,不就为那举国安愉?西子美吴妇道不容,她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所以你的存在也只是为了保护五毒?”
“算是吧。”蓝晨舒了一口气。
“你一直在这样骗着自己吗?快乐吗?”
“不快乐,但也不会痛苦。”
“如果有机会,你会杀了赵跖吗?”
“会!”蓝晨目光直视曹太后,“我不但会杀了赵跖,我也会为了赵跖杀任何人。”
蓝晨音罢,身影逐渐散开,再一次凝聚之时,一把匕首搁在曹太后的颈边,轻轻一压,一道血痕若隐若现。
“你有几分把握杀我?”
蓝晨很自信:“十分!”
“就靠你的身法?你的身法的确可圈可点,比那传闻的天山鹰更胜一筹,可你终究太高看他了。”
“我现在或许杀不了你,甚至会被你所杀,但如果我死了,赵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以您的智慧,不难揣测。”
“终究我会因你而死,原来是这样。”曹太后泯然一笑,对蓝晨的不敬丝毫不在意,青袖拂过,原本有些凉意的茶水沸腾,而蓝晨,一动不动,“晨儿,看来我可以相信你。”
曹太后挥手,长袖直出裹住蓝晨,探手按住她的肩,一道精纯的内气从肩周直冲入蓝晨体内。
蓝晨承受不及,曹太后的内气又如刀剑加身般撕扯着自己,控制不住一声吼叫。
小五庄内其他人对曹太后有所顾忌,有三位宗师级高手一直监视着这里,蓝晨刚一惨叫,三人暗叫不妙,同时出手,三道剑气瞬间逼近客房,下一刻就会将客房内的曹太后生擒。
谁知?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闪烁一丝光芒,三道剑气在接触屏障后如盛夏初雪般融化,不待三人再出手,一道掌风紧随其后,滔天之握擒住三人,眨眼间三人经脉俱断,奄奄一息。
这边的打斗虽然短暂,响声倒不小。
雅韵楼里的高手们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真气波动,飞速赶至客房,入眼便是那三位半死不活的宗师,三人倒地的模样如出一辙,竟是被同一掌所伤,这等威慑让门外一众高手胆颤不前。
“房内的人听着,你已被包围,若是乖乖交出主母,兴许会留你一具全尸!”不知是哪位高手扯开嗓子高喊,他并不知晓曹太后的到来,倒诠释了什么是无知者无畏。
曹太后对这可笑的威胁不屑一顾,专心用大悲赋化解了蓝晨体内所有的功法路数,大悲赋第四式很奇怪,它自身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却不容许任何功法的兼存,赵跖、韩师业、黎心児、灵逍这四人,他们的大悲赋并未使他们失去原有的实力,而这第四式与前三式截然不同。
蓝晨被曹太后的真气压制着,一动不能动,只能痛苦地感受着自己的苦练了十数年的武功一点点被曹太后化去,心中的失落泛涌,对曹太后的目光也充斥了怨恨和杀念。
一刻钟,蓝晨体内的武功尽数被废,没了真气,曹太后的封穴起不了作用,双膝一软,盘坐地上,虚弱至极。
“起!”
一声厉喝,曹太后并没有结束,抹去额头一丝丝虚汗,一股更庞大的内气包裹着蓝晨,宛若凝水的真气钻进蓝晨的体内,随着曹太后的发力,真气开始在她体内行走,蓝晨脑海中不自觉地多出了一副行气图。
“嘭——”此时十多位七品高手破门而入,就看到蓝晨被曹太后压制住,心下立急,若是蓝晨不测,赵跖会将他们全部杀光!
不待领队下令,十多把官刀直冲曹太后背心,曹太后身怀八品高级的内力,就算受制于大悲赋不能直接杀人,可本身实力相差太大。大悲赋疯狂运转,宛若漩涡,吸扯着刀剑。
霎时间,十数把官刀被大悲赋吸扯揉搓团在一起,浑然铁球竖立着一个个刀柄,飞速旋转着。“哄——”铁球被曹太后震出,连带着十多位七品一同被轰出门外,受伤颇重。
“再进来!杀无赦!”十多人正要起身再进,耳边炸响这六个字,动作也不禁停止。
退却了门外众人,曹太后自觉威势一到,全心眼前,她要把自己苦修几十年的大悲赋全部灌入到蓝晨体内。
蓝晨的经脉先前被大悲赋净化的干干净净,可时间一久,发现自己干涸的脉络中不断充盈出力量,这力量比之自己的要厚重,更加慑服。
“太后——你——”蓝晨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她清晰看到曹太后的鬓发有原本的乌黑慢慢变成灰色,额角的那一绺已是白发,“太后,快住手,快停下!你会没命的!”
“晨儿,这大悲赋第四式我苦心钻研四十余年,当年就是靠着这番本事,硬撑天下毒门,将李大李二救出,葬一道人曾说过,大悲赋第四式才是天下武学之祖,我此生武运殆尽,已有十年不曾有半点进步,现在,但愿你能悟透他,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掣肘赵跖,别让他害了天下百姓!”
“太后!快停下!”蓝晨本想用丝丝内气强行与太后分开,为她留得些许内气守住根本。
瞬息之下,经脉里庞大的内气根本不为自己所动,惊骇之中曹太后的白发已有半数。
蓝晨惊恐,压榨着自己的经脉,不断闭塞着,想通过这种方式阻止曹太后,挣扎之中,终于有一丝内气被她缓缓抽动,时隔大半个时辰,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经脉。
这丝内气堵在任脉,切断自身的阴阳,现在的境况下,这种做法,是两败俱伤,轻者两人重伤,重者曹太后武功尽废而蓝晨身死。
曹太后万万想不到蓝晨一女儿家会有这般果决,赞叹之余由衷愤懑,便决定拼一把。
蓝晨见曹太后仍不收功,再调得一丝真气闭塞督脉,任督二脉乃八脉中的两大主脉,两脉闭塞,真气难行,蓝晨顿喷出一口鲜血。
曹太后在蓝晨闭塞二脉时想着无奈收工,怎料大悲赋的中断也让她始料未及,大悲赋竟然噬主了!
曹太后发现此时自己体内残余的大悲赋不由自主地流入蓝晨体内,而蓝晨则因经脉闭塞,真气不顺,大悲赋选择了以此内气来替蓝晨疗伤,显然,大悲赋认为蓝晨更适合自己,想要脱离曹太后。
天下武学宗师尽数到场也解释不了如此行径,真气竟会自己择主?
蓝晨手上,任督不同,大悲赋便将多余的内气填补她的生机。受伤颇重,便要从另一端寻得生机,而另一端,就是曹太后,曹太后本以为只有真气罢了,谁知整个胸腹一股灼热之感爆发,血气精华源源不断地流向蓝晨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