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恒心中一时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方面,他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也是希望自己女扮男装的女儿能够得了一门好姻缘的。
但是另一方面,对姬弦音的不甚了解也是让慕恒有些心烦意乱,流苏自从出生开始便被他当做儿子一般教养,从未经历过一日正常女子的生活,更是十七年来不曾穿上一件裙衣,慕恒想着便是有些心酸。
他的这个小女儿已经是过得极为不容易,他不希望她在姻缘上还有什么容易出差池的地方。
慕恒思虑一番,心中也是有了主意,如今元宗帝分外重视流苏的事情他是知晓的,流苏心中有北征大燕的心思,她这个做父亲的,倒是不好让她心寒,索性也就将告知元宗帝流苏是女儿身的事情给放置下来了。
如今既然流苏的身份不能告知出去,慕恒对这门亲事儿也就只能听从元宗帝的吩咐了。
好在慕流苏是主动提及这门亲事儿的,看来慕流苏也是真心对这荣华世子极有好感的,若是姬弦音对自家女人也是一腔真心,那慕恒自然乐见其成,并且还会大力促成二人在一起,若是姬弦音有别的不轨之心,也休要怪他这个流苏的父亲管他是不是什么荣华世子,一样会将他好生收拾一顿。
无论慕恒和慕嫣然二人的心思如何萦萦绕绕,姬弦音一直保持着最初跟着慕流苏上了马车的姿势,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侧,本来有些妖冶薄凉的眉眼竟然透着几分温凉,绯色薄唇保持着一个弧度惊艳的笑意,总而言之显得姬弦音整个人都乖巧至极。
初一和青鱼二人在最后一辆马车之上,所以没瞧。着姬弦音的举动,若是让他瞧着了,指不定又会如何笑话自家主子没有出息。
马车在这诡异至极的氛围中一路行进,然而很快驾车的车夫便高声“吁”了一声,马车猛烈的刹住,弄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慕流苏下意识的便拽住了弦音的手,生怕这马车翻车的动静会伤着了他,姬弦音本来也是下意识的想去拉慕流苏的,如今见她快了他一步,姬弦音眉眼之间也是带了几分笑意,没有半分受了惊吓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慕嫣然挑开车帘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她素来都极少出门,如今惊马也是头一次经历,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姐,吓到了也实属正常。
然而这车帘一挑,便见着一道身子颀长眉目冷冽的身影逆着月华之光,高高坐立一匹骏马之上,手握着缰绳,瞧着分外英姿飒爽。
然而即便是透过这略微有些暗淡的月色,他们也不难看到秦誉眉目之中的冷然之色。
慕嫣然顿时便捂住了红唇,惊呼了一声:“秦誉三皇子?”
马车内的慕恒也是有些诧异这大晚上的怎么会马,如今听着沈芝韵的惊呼声,眉眼也是沉重了几分,立马也是就着慕嫣然方才掀开的车帘向外看了出去,见的确是南秦三皇子秦誉之身而来,慕恒也是有些愣怔,毕竟这位异国皇子可是想要和自己女儿和亲的人。
“原来是南秦三皇子,倒是本将军失敬了!”慕恒一个纵身跳下了马车,这才拱手对秦誉行了一礼:“见过南秦三皇子。”
秦誉高高立在马上,方才慕恒掀开车帘的时候弧度极大,他也是正巧能够看见马车之内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同坐一侧,以及那一双紧紧拉在一起的双手,秦誉眉眼本就寒凉,如今更是染了皑皑霜寒,冻得人遍体生寒。
听见慕恒对自己敬礼,秦誉方才收回了看向马车之内的视线,翻身下马。
因为慕恒虽然身为臣子,但是却是大楚位列三公之上,又手握重兵的权臣,再加上他是慕流苏的生父,秦誉自然是不会甩慕恒的面子。
朝着慕恒颇为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之礼,慕恒将眉眼之间的冷厉之色收敛了不少,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慕老将军不用如此客气。”
慕恒见着对自己态度如此客气的秦誉,眉眼之间也是浮现一抹不解和惊诧之色,显然是没理解这是什么个情况。
今日这南秦三皇子的本事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国交宴上还是今日的晚宴之上,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一个性子极为张扬的人,虽然以秦誉的本事儿,如此张扬也是有资本的。
但是以一个前来和亲使者的领头人身份,秦誉也是行事这般张扬,不说是直接用威逼利诱解除了慕流苏和沈芝韵的亲事儿,更是胆大包天的敢出言暗中威胁元宗帝,即便是他一个位高权重的将臣,也是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嚣张跋扈之人。
只是慕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个行事乖张的敌国三皇子,怎么到了他面前,竟然是画风一变,成了个如此乖觉知礼的人了?
拿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秦誉对元宗帝行礼的时候,分明是以皇子身份行礼的,可是方才秦誉对他行的礼,却是完完全全的晚辈礼节。
慕恒当然不知道秦誉是看在慕流苏的份上上将慕恒当成了未来的岳父大人,所以才会在她面前这般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