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丽至极的华艳曼珠沙华长袍一瞬间迤逦拖地,洋洋洒洒落了满地,面颊之上的白玉面具覆了一张精致面容,衬着一双迤逦惊艳的眉眼,又衬着那一点绯『色』薄唇,当真是宛如这世间最为惊艳的妖孽。
慕流苏本来还高高立于战马之上,也是隐约有些好奇的向着这位颇负盛名的北燕摄政王殿下的方向看了过来,然而等她看清楚了宫门之前这般惊艳至极的人的时候,一时之间,只觉得他的整颗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也是一刹都凝固了下来。
“镇北将军你怎么了……”沈芝兰一直是与慕流苏并肩立在一侧,只是他的注意力悉数都放到了慕流苏的身上,毫无那个心思去顾及旁人,如今见着慕流苏有所异样,这才下意识的挪开了目光,顺着慕流苏的视线看了过去。
见着那一身华艳长裙艳丽至极的人影的时候,沈芝兰方才还想要问清慕流苏的话,也是一刹那都堵在了唇齿之间。
过了许久,新兰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之上,也是蓦然涌起了一抹或者几分荒凉,几分复杂的笑意。
他就说这北燕之中,哪里有谁能够资格当得上那般惊才艳绝的北燕摄政王的称号,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就是姬弦音!
竟然是姬弦音啊!
难怪他们从这北燕边疆之地一路行来,虽然是战战告捷的,但是胜得未免也太过蹊跷轻松了一些,如今看来,必然便是这位摄政王殿下做的手笔呀。
而今日分明是两军最后的交战之日,偏生这燕京皇城的城门为他们大大开启,北燕皇城之中的这些个战士,起初是毫无半分抵抗之意,到了后面,又毫无半分抵抗的能力,轻而易举便是被大楚军队攻破了皇宫三重宫门。
起初他还想不明白,北燕军队为何会若弱到了这般程度?哪怕是经年未战,但是身为皇家禁卫军和帝都校尉营的人,总归还是不至于退化到了这的程度吧?
如今她才是彻底弄明白了,这哪里是北燕军队弱了,这分明就是因为他们这位摄政王殿下在皇宫之中执掌了乾坤,把控大局,在配合着流苏里应外合呀!
此时此刻,沈芝兰看着眼前这么一幕,心中极为复杂,一时之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作想。
本来他陪着慕流苏攻入这燕京城门的时候,他的心中便是在隐约庆幸,想着最终陪着流苏一起攻到燕京城门,见证着她报仇雪恨的人说到底还是自己,而非是他姬弦音。
可是如今看来,姬弦音的筹谋,当真是比他快了不止半分。燕楚两国之间的战事儿,分明是起于半年之前,而那个时候,天下之之中便是已经有了北燕摄政王殿下之称了。
也就是说,早在半年之前,弦音就已经开始在筹谋布置着这一场天地大局,只是为了让流苏领着自己的兵马,配合着她里应外合攻入这燕京城城池,替慕流苏一起报了当年的寂家满门之仇了。
当初在苍虚雪山之上,他便是已经慢了姬弦音几日时间,从而未曾先行救下了流苏,而如今时光流转,在这北燕宫门之前,他竟然又是慢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一时之间,沈芝兰也是觉得自己心头之间蓦然涌上了一股血腥之感,原来他一直以来满心欢喜的替流苏布局筹谋,到头来竟然还是落后在了姬弦音之后。
说起来,终究还是怪在那苍虚雪山之上的一场寿宴之上,倘若当初救下流苏的人是他,那么得知流苏重生最后的地方和身份的人也是他,如此一来,他一定会比姬弦音率先找到流苏,也一定会比姬弦音率先筹谋布局这件事情。
然而到头来,一步落后,便是步步落后。
他的流苏,错过了,便是真的错过了……
慕流苏被沈芝兰这一声称呼唤醒,立马回过了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眸看了沈芝兰一眼,见着沈芝兰那般神『色』恍惚的样子,不知为何,慕流苏心中竟然也是升腾起一股揪痛之意。
倒不是因为慕流苏心中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因为沈芝兰如今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悲怆了一些。
慕流苏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见过沈芝兰失望落寞的样子,但是还从未见着沈芝兰这般痛苦至极的样子,看他的神『色』就像是他好像是丢失了这全天下最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一时之间,慕流苏心中也是弥漫开来巨大的心疼之意,然而就在慕流苏视线直直落在沈芝兰身上的时候,那扶苏宫的宫门之前,却是忽而传来一道迤逦至极的惊艳声音。
“镇北将军。”就这么一道轻飘飘的称呼落下,慕流苏心中也是下意识的一颤,本来还注视着沈芝兰的目光,瞬间便是回到了宫门之前那位少年摄政王殿下的身上,一双眉眼之间,早已缀满了惊喜和诧异之『色』。
方才她在透过那些个文武百官刚出来的间隙见着这位北燕摄政王殿下的时候,一眼便是见着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装扮,竟然是与弦音当初在大楚音杀阁之中的装扮无异的时候,慕流苏心中便是已然有九成认定了此人就是弦音。
那是因为慕流苏心中惦记着弦音尚且还在那苍虚雪山之上养着身子的事情,所以最后那一成慕流苏实在是不敢确认下来。
但是如今这位少年摄政王一开口的声音,慕流苏这是再熟悉不过了。
原来此人,真的就是她的弦音啊。
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慕流苏眉眼之间,瞬间便有盛大的欢喜绽放开来,倒不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的身份是弦音能够帮衬自己,而是因为弦音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实在是太让慕流苏欣慰之极了。
当初协议那般脆弱至极,声息微弱的样子,慕流苏至今都还难以忘怀,极为恐惧,但是如今站在宫门之前的弦音,却是一如当年那般安然至极的模样,看上去已经当真没有什么大碍,慕流苏心中又怎能不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