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醒？”莫昕菱摸着她冰凉的手，有气无力的吐出了几个字。

“医生，再过会儿或许就会醒了。”

秦逸站在她身后，虚虚的用手扶着她的肩膀，害怕一不留神她又倒了下去，醒来后，她问的第一句话是，“丫丫在哪？”他执拗不过，也不敢别的，只好带她来这里，在这里站了许久，她终于问出了一句话。

林思瑾的孩子没有了，送来的时候医生在里面抢救了将近两个时，结果还是这样，宋宁浩听到消息之后一句话都没有，一直等到能到普通病房的时候，便在旁边守着，不话，没有任何表情。

“好疼。”

莫昕菱慢慢的蹲下来，双手攥着她冰凉的手来回缓慢的搓，她看着那张丝毫没有血色的脸，慢慢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还沉睡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张口了第一个字，“疼。”

宋宁浩终于从呆愣中醒过来，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敢放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些什么。

林思瑾终于醒了过来，或者，她早就醒了，只不过是不想睁眼，她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莫昕菱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在自己肚子中待了四个月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丫丫，不要难过好不好？”莫昕菱低下头，贴着她的手面，近乎乞求，她知道这个孩子很重要，可是她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孩子没有了，以后还会有的，可是这样的沉默，不适合她，也不像她。

“我喜欢女孩。”林思瑾忽然。

苍凉带着嘶哑的声音在病房内回转，没人话，更没人敢搭腔，她的声音好像是魔咒，她，“我以为她会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惹人喜欢，巧的鼻子和巧的嘴巴，肉嘟嘟的脸，谁看都喜欢的那种样子。这样，我可以帮她梳头发，可以和她穿好看的公主衣服，出去的时候，人家看见她会，哇，你女儿就好像是缩版的你呢，那时候我一定会自豪的点头，笑而不语，我的孩子，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我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看的，她……”

“思瑾，你别了。”宋宁浩用力的将她抱住，不让她再话，胸腔中咚咚响的心脏成了最有力的发言，他的头，很痛，不想再听下去，每听一个字就好像是凌迟。

“宋宁浩，不怪你，是我没有这个命。”她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床单上，她的手用力的攥紧，牙齿被她咬的吱吱的响，这份痛苦只有她一个人明白。

这是要恨了。

宋宁浩知道的，如果当时自己不走开，守在她身边，这样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孩子没了他有一大半的责任，她的这话无意就是谴责，她在无声的谴责自己为什么不在身边，为什么要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是你别这样折磨自己，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你，你不开心你和我，你不要憋着自己好不好？你别哭了，医生刚做完手术要保证情绪的稳定，乖一点好不好？”他抽了纸巾细心的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干，温柔的动作，温柔的嗓音，温柔的目光。

林思瑾冷笑，血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字一顿的，“孩子都没有了，还要我冷静什么？”

她的每一个字都不敢用力，没用力一份，伤口的位置就很疼，可是这种疼才能让她记住这次事情，记住她的孩子。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啊！”

宋宁浩紧抿着唇不话，不管她什么都不反驳，这时候，他愿意当孙子。

“丫丫，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难受，但是这也不能怪宋宁浩，你不要激动好不好，这对你身体不好。”莫昕菱拉着她的手，安慰她的话出来又觉得不切实际，换位思考，这件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她也同样接受不了。

“丫丫，不管怎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孩子的事情，我们先不好不好，先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林思瑾摇摇头，看着花板讪笑，“昕菱，我的孩子，没了。”

医院里，两个女人，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

这并不是什么炫耀，只不过就是简单的宣泄方式，也许男人不懂，女人遇到伤心的事情为什么要哭，可这就是她们的宣泄方式，某一件事情触及到内心的软痛，就会痛苦，而她们，无法用言语来诠释自己的痛苦，只好用这样方式来痛诉。

未成形的婴儿，即便是那些不敢给家里人知道自己怀孕的女孩，也会在这一刻落下眼泪，因为那不仅仅是意外，更是上给你的赐福，生命，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