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叹一件事,那就是宋侃所说的那套统兵正道之说似乎是说动了白禹开,令他在最关键时刻没有背后偷袭。
宋侃端视白禹开,问道:“刚才你为何不攻袭我军?”
白禹开笑道:“我听了你的话,正行、正心,不做如此偏邪之事。”
宋侃摇了摇头,叹道:“我刚才所言并非此意,你理解偏差了。带兵者要有大仁,而非小义。你我两军对垒,自是生死对头,岂能对对手施加仁义,对手又不会感恩。”
白禹开笑道:“我并未误解你的话,相反是你一直都在误解我。”
“何意?”宋侃问。
白禹开道:“你说我没有正心,你说我罔顾天道,你说我肆意兴兵作乱,才是真正误解了我。我在逍遥城不过是游玩一番,却见到了易行云无耻盘剥难民,掠夺一切财物,并将他们的生命压榨用尽。在赤蒙山竟然有四十万的人是全国强征而来的,他们沦为了泰司王征讨四方的工具,为他的大军不断输入新鲜血液。在威化城,泰司王移平一座城市,将整城人充编成军,夺走一城财富,令一城人成为依附于他的奴仆。我这个人眼睛清明,容不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口口声声对我讲天道之理,却为何对此等事情视而不见?”
宋侃长叹一声,面露羞愧之色,低头沉默不语。
白禹开问道:“你该不会给我说这是泰司王的封地,疆域之内一切都是他的私产,掠夺百姓财富,屠一座城,征全民入伍,都是合情合理的吧?”
宋侃道:“我若说这等话,那岂不是太过无耻虚伪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个人的天下。”
白禹开颇为赞赏他说出这话,接着道:“泰司王此人已经丧心病狂,我站出来是代表泰司国全部百姓,我绝不能让他肆意妄为,以自己的狂妄和愚蠢带给泰司国灭顶之灾。”
宋侃叹道:“也许是你们这样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出来反对他,才使得他行如此偏激之事。”
白禹开道:“恰恰相反,是他施行严苛暴政,才有了我们起身反抗。逍遥城的难民被他视作牛马对待,男人被迫当兵,女人被卖为奴为妓;赤蒙山之中不光有四十万的新军,竟然还要以活人为祭炼制不死军团,堪称禽兽行径;还有威化城……”
“等一下。”宋侃出声打断了白禹开,“你说炼制不死军团一事,可是属实?”
“当然属实,赤蒙山将军明绝炼制不死军团,山下几十万将士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白禹开道。
“竟然有这等事。泰司王治军严格,若是没有他的许可,明绝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唉……他怎么会这样。”宋侃长叹一声。
双方大军依旧注视着白禹开与宋侃,都暗自猜测这两人会不会来个以辩论分胜负的方法,他们惊奇之余又都觉得有趣。
片刻后,宋侃道:“我率军回撤了,你珍重吧。”
“就这么回去,泰司王问罪怎么办?”白禹开问道。
“我就说遭遇大规模敌军攻袭,我军寡不敌众,无奈撤军。”宋侃道。
“这只怕不行吧,没有不透风的墙,泰司王一定知道原委的。”白禹开提醒道。
“放心,我军中都是我的兄弟,他们不会出卖我的。”宋侃说完便下令大军向北撤去,五万的大军浩浩荡荡离去,旌旗招展,军容齐整。
白禹开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说服宋侃率五万大军撤离了,在场所有人又惊又奇,震惊不已,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大军离开也不敢相信。
冷无风摇头叹道:“真是两个傻瓜。”
白禹开看着宋侃远去的背影,感叹道:“泰司王恶贯满盈,身边居然还有这等是非分明的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