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开摇摇头,道:“这不一样。家乡的百姓知礼仪、明是非、懂道理,任何的命令和政策只要耐心讲解,他们都会理解。而北界完全不一样,这里的百姓思想太多杂乱,虽然是同样的语言却无法交流。有信奉牛的,竟将牛粪、牛尿视作吉祥之物;有信奉犬的,仅因为一个外地小姑娘踢了小狗一脚,他们就要杀她;有效忠部族和家族的,为小团体的利益助纣为虐,却不知天下公义;有着书论道的,为了煽动两方对立而无中生有,完全造谣生事,乱中谋利;有尚武仇杀的,不问是非对错,只知非我族类必定有罪。”
段雾灵轻微点头,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赞道:“你能一眼识破这个顽疾,想必你也会有解决办法。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正因为这样所以才需要有人来改变这一切,那个人就是你。你曾经说过做正确的事不要顾及别人的非议,你是最勇敢无畏的人,你能够直面成千上万人的指责和反对,而处之泰然。”
白禹开笑道:“能够直面所有人的指责和咒骂,我可没有那么勇敢,我的心不是石头。”
“我说的是成千上万的人,不是所有人。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反对你,我不信北界百姓都是不知善恶、不晓是非的糊涂蛋。”段雾灵道。
白禹开一怔,猛然觉得自己太过患得患失,既想彻底革新做一番大事,又害怕失去民意支持,使得自己一切的善意都被当作了苛政恶行。他既低估了自己应对困难的智慧和耐性,又错估了多数百姓对变革改善的包容和期盼。
“我能做到吗?”白禹开问。
“当然能。你是最有才能、最有智慧的。”段雾灵道。
“我是吗?”白禹开笑了笑,他决定不再畏惧,不再顾虑,亦不再迟疑。
“你当然是。”段雾灵还在鼓励他。
白禹开郑重点头,心中不再迷茫。女人正是一个美妙的生灵,她能将男人所有的忧伤抚慰疗愈,也能鼓舞激发男人最大的潜能。白禹开静静看着她,只觉得心如暖阳,柔软舒适,有她在身边,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
段雾灵见他看着自己,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说的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白禹开道。
“不是听来的。”段雾灵浅浅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本手掌大小的书来,笑道:“我是看来的。”
白禹开觉得十分新奇,接过小书来,打开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此书名叫《书衡》,是被全面封禁的禁书,着作者正是不器子。
段雾灵解释道:“上次我们在蔓禺城的集市烧了老前辈的书,他偷偷将这本书递给我,让我在危难时刻打开来看。我两次被囚不同的地方,闲来无事就拿出来看了。”
一想起不器子,白禹开就觉得好笑,这个邋遢的神秘前辈一门心思只想出书立传,却被他多次禁止。
段雾灵见他沉思不语,又问:“你该不是要烧了这本书吧?”
“这本书是你的,我不会烧,不过我必须烧了他其他的书。”白禹开道。
“那我们是去找他?去烧他的书?”段雾灵俏皮地问道。
“这个不急,我们先去找道浊仙人。”白禹开道。
“太好了。”段雾灵大喜。
而后,紫光一闪,二人消失无踪。空旷的空间之内,只留下了巨石碎裂之后的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