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酒有什么瑕疵吗?季诺自己端起另一碗酒尝了尝,发现却并没有啊。
“她心情不好。阿诺你别介意,有陈年的女儿红吗,有的话给她拿两坛子就行。”何言飞开口说道。
“哦,”季诺应道。
不对,心情不好,季诺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唐嫣罗说自己的酒不好了。心情不好的人的最需要的是拿酒解忧,喝醉了自然什么忧愁都忘记了。可自己的调酒却不曾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有些人喝了觉得也不怎么样。
正所谓,喝的不是酒,而是寂寞。
季诺给搬了两坛子五十年的女儿红,然后就不再再管他们俩了。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去做,调酒。他想把一个人的心情也融入调酒中,这样意境才会更真实。
“来,今天咱们就喝酒。”唐嫣罗一把抓住酒坛子,掀了盖子,对着何言飞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记得我爱喝女儿红,不容易。”
“记得,一直记得。那些逃亡的日子,我都记得。”何言飞鼻子一酸,颤声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这酒吗?”喝了酒的唐嫣罗两腮微红,一颦一笑都美如画,把何言飞看地有点痴痴的。
女儿红,早在公元304年,晋代上虞人稽含所着的《南方草木状》中就有女酒、女儿红酒为旧时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的记载。当女儿下地的第一声啼哭,肯定会让每一个父亲心头一热,三亩田的糯谷就酿成三坛子女儿红,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没事的时候就到桂花树下踏几脚,踏几脚仿佛心里也踏实一些。回头望一望女儿,女儿头扎红头绳,眉眼儿像清明时节的柳叶,一天比一天明媚。自古浙江绍兴一带,这个习俗就这样长久沿袭着。待到女儿十八岁出嫁之时,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恭送到夫家。
按照绍兴老规矩,从坛中舀出的头三碗酒,要分别呈献给女儿婆家的公公、亲生父亲以及自己的丈夫,寓意祈盼人寿安康,家运昌盛。在绍兴一带,这一生女必酿女儿酒的习俗长久流传。南宋着名爱国诗人陆游住东关古镇时,品饮女儿红酒后写下了着名诗句“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
何言飞老实说道:“不知道。”
“我母亲是绍兴人,她出嫁的时候就带了三坛女儿红。我第一喝到的女儿红就是我母亲带来的女儿红,我爹都舍不得喝,每年到我母亲的忌日,才倒出一小碗来喝,可惜都被我祸害光了。我爹给我也准备了三坛子酒,可是不知道该给谁喝!”唐嫣罗有点泪眼婆娑,声音都有些尖锐。
“何言飞,我说过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结婚呢?从一个黄花大闺女等你等成了如今的老姑娘,你开口说一句我娶你能死啊!我一直在等你,在等着你来唐门提亲,可等了十几年你却依旧没来。我爹告我说你死了,我说我不信,偷偷去百晓门挂了你的悬赏。”
“一直到前几天,百晓门才告诉我,你重现江湖。我马不停蹄地来这里,就是想问你一句,娶我吗?”
何言飞沉默了,他一直有在听唐嫣罗讲话,也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他也有难言之隐啊!
“我。。。也不知道。其实你父亲说的对,我其实应该早死了。进了那个地方,能活着就不错。现在还活着,可能是因为我是阿诺的舅舅吧。娶了你,就是害了你,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去做的,所以。。。我也很纠结。”何言飞沉声说道。
“当年的动乱我们都是亲历者,凭什么就得你去背负那个责任,其他人也可以的。这个不是你逃避娶我的原因。”唐嫣罗不依不饶地问道。
“其他人也有,这些年死了的也不计其数,但最后能成事的,估计不多,但其中必然有我。所以你爹说我死了,也很正常,没有回头路的,已然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只能继续走下去。上了棋盘就再也下不去了,只有生死,赢到最后还活着的人才算是真正的赢家。而我已经是棋子了。”何言飞的声音有些沧桑,仿佛就是生离死别般。
“我去找我爹,让他把你从里面救出来,不行吗?”唐嫣罗也是病急乱投医,急切地说道。
“阿罗,不用浪费那功夫,你爹也不行的。他虽然是宗师,但这宗师之间又相差甚远,他连我姐夫都不一定打得过的。江湖快乱了,一旦乱起来,他能护住你们唐门就不错了,哪有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何言飞的语气中充满了悲观,显然他很清楚要发生什么事,只是这件事太惊世骇俗,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爹。。。好吧。你刚才叫我什么?”唐嫣罗终于放弃再追究那个问题,转而问道。
“阿罗。”何言飞露出久违的的笑容,轻轻念叨。
“真好听。再念十遍,额,不,一百遍,念到我睡着为止。”唐嫣罗也像是恋爱中的女孩,对一个简单的暧昧极其在意。
“阿罗。。阿罗。。。阿罗阿罗。。。”
女人啊,就是这么复杂又简单,为了一句娶我的话,追着念叨不休;却又为了简单的一个称呼而兴奋老半天。何言飞其实也明白,但江湖啊,不是所有的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