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崔元庭虽也是进士出身,但祖父常说父亲『性』格优柔寡断,难以进中枢。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么些年,虽然有祖父庇佑,可父亲也只是做到了工部侍郎这个位置。
以父亲的『性』格,想入内阁没有半分希望。
“崔家中兴的希望都在你手上,祖父自然希望你的起点要比别人高,趁着祖父还在朝中,尚能为你铺好道路。”
崔明昊抿了抿嘴唇,这些道理他都懂。
他是崔首辅的长孙,皇后的侄子,又是状元郎,起点自然比其他学子高出许多。
有祖父为他护航,他在翰林院历练几年,再外放三年,回来便可以入六部。
差不多十年的光景,他就可以入阁了。
这些道理,这些看得见的未来前景,他在心里不止梳理了一次。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这个状元得来的堂堂正正,是靠他自己的真才实学得到的。
“祖父身为内阁首辅,礼部会试的考题在封存之前难道不应该经内阁呈给陛下阅览吗?”他抬起头来,鼓起勇气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胡闹!”崔元庭皱眉斥责,“你这是在质疑你的祖父故意泄题给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祖父是堂堂当朝首辅,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做这样的事?”
“难道不是吗?”崔明昊耿着脖子看向崔首辅。
崔首辅叹了口气,一瞬间觉得面容有两分苍老。
“明昊,祖父在内阁多年,辅佐陛下处理朝政,孰轻孰重,这一点难道祖父还分不清吗?”
“你还年轻,听到风声质疑祖父,祖父不怪你。”
“你能想到会试考题的呈揽,足见你是用心思考过的。”
“要说祖父没有私心,不希望你中状元自然是假的,正是因为祖父有这种私心,所以祖父才会在考前为你押题。”
“可也为了避嫌,这次的会试命题,呈揽全都是内阁李阁老经手的,祖父半点没『插』手。”
“你若不信,可以当面去问李阁老。”
崔明昊瞪大了眼睛,与崔首辅对视半晌,终于在崔首辅欣慰又悲伤的眼神中垂下了肩膀。
“那……那礼部朱大人刚才过来是……”他讷讷的问道。
“是你祖父叫他过来的,”崔元庭没好气的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祖父自然要分别叫礼部的官员们过来问话,了解情况。”
“你啊,不要听风就是雨,在外面听到些风声,连你的祖父都敢来质问!你的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崔明昊脸涨的通红,羞惭的看向崔首辅。
崔首辅摆摆手,“祖父知道你的心思,不怪你,本来你过些日子就要去翰林院了,不过……”
崔首辅捋着胡须顿了顿,才道:“眼下情形只怕有变,你近日在家闭门读,别出去了。”
崔明昊默了默,点头退了出去。
崔元庭长舒一口气,“父亲……”
崔首辅摇摇头,“明昊这孩子向来心高气傲,这件事只怕会在他心中留下心结。”
他顿了顿,道:“让他母亲尽快为他定下亲事,等成了亲,身边有人劝着些,他『性』子也会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