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洵瞬间听懂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哼了一声,没有心情接他的话,不过也没有拉下脸来。
她知道自己表现的情绪太过激动,甚至于有些忘形,一定引起了萧祁湛的好奇。
但她无法解释,索『性』也就闭口不提。
日光从窗外投进来,她的脸『色』有些透明的白,萧祁湛眼眸半垂,眼底的神情复杂难辨。
薛沐洵有秘密是一定的,他甚至有种猜想,她追查延安候徐家以及十六年前的甘州之战,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师父的遗愿。
若只是她师父的遗愿,以她的年龄,应该是跟他一样,听闻了郑奇的话,会觉得感叹,愤怒,唏嘘。
但薛沐洵却表现出那么浓烈的悲痛。
那种悲痛就跟他前世一夜之间失去至亲之人一样的感觉。
薛沐洵今年刚满十六岁,十六年前甘州之战发生时,她还尚未出生,按道理讲,她和徐家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没有交集,甚至没有见过的人,薛沐洵却表现出超出常理的在乎,这实在有些诡异。
不过,她不愿对自己解释,他也不能强求。
萧祁湛默了默,收回自己的手,道:“郑奇交代,他虽然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但却没有看到那些人的面孔。”
“他在那废弃茶楼躲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也跟着上了城楼,看着延安候夫『妇』身先士卒,带兵杀入敌阵,奋勇杀敌。”
“仗从黎明一直打到了傍晚,几乎整个甘州城的壮丁都出动了,大家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与瓦剌人决一死战。”
“瓦剌人大概是没想到大齐士兵会这么难对付,已经渐渐『露』出了疲态,但这个时候,延安候却突然中箭身亡了。”
薛沐洵一直安静的听着萧祁湛的讲述,听到此处,不由整个人僵直了身子。
中箭身亡,父亲果然是被人从身后放了冷箭么?
“后来呢?”她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低着头问萧祁湛。
她根本不敢抬头,怕自己的眼泪会控制不住。
萧祁湛有些担忧她的情绪,顿了顿,才道:“因为距离有些远,郑奇说他并没有看清是谁放的冷箭。”
“全军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延安候骤然身亡,军心立刻『乱』了,瓦剌人趁机反击,纵然有延安候夫人却也难力挽狂澜,最终瓦剌斩杀了我大齐多名将领,延安候夫人也......攻入了甘州城.......”
薛沐洵怔怔的流下泪来。
纵然已经猜到了,可亲耳听到还是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心痛的无以复加。
萧祁湛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别忍着,想哭就哭!”
想哭就哭,这句话如开闸的钥匙一般,让薛沐洵瞬间崩溃。
她整个人俯在萧祁湛怀里,泪如雨下。
这泪里,有多年压抑的怀念,有不能与父母亲人并肩而战的愧疚,有不能亲自陪同在侧的遗憾,更多的是知道隐情的悲痛与愤怒!
纵然之前猜想过各种可能,但亲耳听到时受到的冲击远比猜测要来的强烈的多。
她不能让父母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不管背后主谋是谁,她都要揪出他来,为父母,为延安候上下,为并肩而战的一万甘州军,还他们一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