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在巷子里最里头一家,推开破败不堪得木门,不同于邻居家已经飘出来的烟火气,家里一片冷清。
卧房里传出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得似乎要把人的肺都咳出来一般。
“他爹啊,你又咳出血来了,怎么办啊?这都是第三次咳出血来了。”
松青听到他娘焦急的哭泣声和哀求声,不由站住了脚步。
“要不我明天出去想想办法吧?找找以前的老姐妹,总能”
“不许去!咳咳咳不咳咳,不能去!”松青爹的声音虽然苍老无力,但却有一股执拗在里面。
松青娘哭的更伤心了:“他爹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真是不明白,你这好好的,做什么就非得躲在这里”
“你不懂!”松青爹待咳嗽声稍稍停下后,才轻叹了口气。
松青娘的声音充满怨怼:“我是不懂啊,我不懂你好好的官不做,偏偏却要装死”
“他娘,你小点声!咳咳咳”松青爹激动的阻止松青娘,却咳嗽的更加厉害了。
松青娘吓了一跳,上前去帮丈夫拍了拍后背,一边抹着泪低声抱怨。
“这些年来,我一说这个,你就是这副样子,仿佛咱们家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你吃苦受累,没有怨言也就算了。”
“可我们总得考虑孩子吧?松青都二十了,家里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
“还有松溪那丫头,心心念念的想做人上人,唉”
“爹,娘!我回来了。”门外响起松青的声音。
松青娘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帕子塞进了袖口里,上面有丈夫吐出来的血,不能让儿子看到了。
松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门进来。
父母争吵的内容,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们第一次争吵是在六年前。
那个时候爹病了,家里的条件开始每况愈下时,他听到娘说想去找以前的老姐妹,帮忙安排个差事,却遭到了爹的强烈反对。
从那以后,家里的条件一日不如一日,他也就经常听到父母诸如此类的争吵。
他不是没问过他爹,明明有以前的亲戚故旧可以相帮,为何不去寻求帮忙。
他爹却只是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时间久了,他也知道了那是他爹的死『穴』,不允许碰触的死『穴』。
他也就习惯了不去碰触,好在他能写会画,靠卖字画,替人写信,有一点收入,勉强能够度日。
只是他爹的病,却是拖不起了。
松青有一瞬间的后悔,或许他不该拒绝今日碰到他摊子的那位小姑娘给的银子。
有了那锭银子,至少给他爹看病抓『药』足够了。
“松青回来了,今日字画卖的怎么样啊?”松青娘见到儿子,高兴的将眼神落在了儿子身后背着的竹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