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江南的应天府,即便是冬天也不会太冷,可是今年却有所不同,还未入冬,几场绵绵细雨下过之后,仿佛冬季提前到来。
太子殿下正立于廊下,看着被秋风卷起的枯叶发愣,太子妃趋步上前,将一袭皮氅披在了他的肩上。
“天气寒冷,殿下还请保重身体。”
吕承弘转头看着太子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又看下廊下正在煮茶的陆先生。
“也不知杨先生此刻可还安好。”
陆先生将洗茶的沸水倒掉,又斟上刚烧好的开水,淡淡地说道:“殿下,消息从乌头堡前线传至应天府,八百里加急也要花费五日,而这消息又是隔了好几天才发,所以此刻担心已经无甚作用。”
“可是……”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需以国事为重,怎可为一事而分所有心神,根据最近一段日子的线报,多地藩王有所异动,频繁有书信往来,其中最甚者便是宁王。”
陆先生伸手邀请吕承弘坐下,递上一杯热茶,然后说道:“近几日皇上又圣体欠安,诸位皇子频繁求见圣上,名为请安,实为打探消息,此事还需妥善处理,万一……”
吕承弘滋溜一声吸干了茶水,将杯子一放:“此事还需陆先生多加操心,杨先生若有意外,咱们便没有后援,几位皇兄皇弟若是有心作乱,咱们也就只能按照杨先生之前的安排,避往琼州府了。”
陆先生摇头叹息:“太子殿下如此想法,岂非不战而退。”
“可是我实在是难以静下心神。”
陆先生安慰道:“殿下,我对杨先生可是抱有十足的信心,此战杨先生必胜,我所思虑的,无非是杨先生能立下多大的功劳,掌握多少的兵权。”
吕承弘听到陆先生对杨轩这么有信心,心中也燃起希望,正在这时,王大伴来了,说皇上召见。
吕承弘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便随王大伴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半躺在杨轩给他特制的躺椅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见吕承弘来了,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父皇身子可还安好?”
“无妨,不过是受了点风寒。”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直入主题:“西北战事胶着,听说杨轩也身陷敌后了?”
吕承弘点了点头,起身道:“儿臣斗胆,请父皇增兵西北,将瓦剌人赶出关外。”
皇上耷拉着眼皮,瞥了吕承弘一眼,叹了口气:“你呀,太容易感情用事,若是如此,如何能为一国之君。”
吕承弘哑然,这话分量之重,换了任何一位皇子恐怕都要大惊失色,偏偏就是吕承弘,并没有太多的感受。
皇上又叹了口气,循循教导:“杨轩虽身陷敌后,但是根据战报,瓦剌人并未拿下营寨,此时派兵,到底是去救援杨轩,还是去抢功劳的呢?”
吕承弘愣住了,不光是陆先生看好杨轩,就连父皇也对杨轩有如此之高的评价,派兵等于是争功?
皇上又说道:“你这叫关心则乱,前线的将士尚未求援,朕若增兵,致前线将士于何地呢?还有陈长青,他丢了嘉峪关,我发兵就表示对他不信任,临阵换将为兵家大忌。”
吕承弘被皇上教训得连连点头,正待再问几句,皇上却是摆了摆手:“身为储君,要有识人之明,更要有用人之量,你都不相信杨轩,谁还会相信他,我乏了,你退下吧。”
吕承弘赶紧告退,心结已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