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一路问一路顺着行人指着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走,你知道他们把我娘弄去哪儿了吗?”
苏清是眼神暗淡下来,单手紧握成拳。
常波将眼眶中涌上的泪强忍回去,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提起来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其实那道士的救命之法根本就不是什么冲喜,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以命换命。”
靠,哪儿特么来的妖道?误人子弟,简直祸害苍生!
“等我和姐姐赶到归家祖坟的时候,他们已经埋的连棺材板都看不到了,我们两个哭喊着让他们起开,不要继续埋了,可没有一个人听两个孩子的话,姐姐抱着我坐在一旁哭,一手捂着我的眼睛,自己哭的泣不成声。”
“我从指缝间看到他们的挥动的每一铁锹土,都牢牢实实的盖在棺材上,隔绝了一个母亲和她的两个孩子,把一条人命从生逼到死。”
“他们埋完以后看也没看我一眼,回去复命去了,我跟姐姐害怕又伤心,也不敢站起来,两个人就抱在一起哭,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四周都是坟地感觉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眼睛都哭的酸疼起来,我们两个互相给彼此擦干眼泪,姐姐轻声哄着我。”
“她说,别怕,咱娘在这里,谁也伤了不了我们,就算娘要死也不是死在这里,不能留娘一个人在这里!”
此刻常波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颤音和哭腔,他仰头看了看天空,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姐姐拽着我就往刚刚他们埋的地方走,我们两个跪在地上,徒手抛了好久,我看到姐姐的手指头都流血了,她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土上滴,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挖了多久,直到手臂麻木的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手指碰到了棺材板。”
“我们两个拿着匕首把一颗颗长钉从棺材四周撬出来,然后合力推开棺材,长方形的棺材盖儿噗通一声翻过来倒在了一边。”
“月光的照应下,能清楚的看到上面布满了长长的血痕,是人用手指一下一下生挠上去的,我跟姐姐一时都大哭出了声,谁也不敢低头看棺材里的景象。”
“等到哭也哭累了,也发不出声音的时候,我感觉我那时的心特别平静,就像害怕这种情绪到极端时突然就胆子大了一样。”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娘依旧美丽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十个手指头尖上没有了以往的白皙,鲜红的血已经不往外流了,身前染红了一片白衣。”
“我伸手抱着我娘,有些冰冷的体温隔着衣物传到我身上,想起小时候我娘抱着冬天失足落水的我,她身上是那么温暖。”
“我们去找爹吧,姐姐看着我点点头,止不住的泪水一直从她眼里冒出来,然后姐姐背着娘,我们去了我爹的墓地。”
后来,半路上他出现了,身穿艳红色长袍的青年,他的一双眸如星若月,在那天的夜里格外好看。
姐姐见他不由得哭的更凶了,后来就成了他背着娘,一只手拉着姐姐小声哄,一只手拽着我不放。
“这之后,我才知道当时姐姐说能救我跟娘的方法是什么,她嫁给别人,而作为交换那人会保护娘和我,可他还是来迟了。”
“第二天一早姐姐就得跟这人离开,本来我们都上马车了,可我不甘心,偷偷跑了下来,拿着银子去买了两把铁锹,然后我在归家坟地上一个挨着一个坟地的刨。”
“你把人祖坟挖了,然后闹得满城风雨,你姐夫也保不了你了是不?”
苏清是一挑眉,这事儿她挺常恶霸,要是换成她,别说挖人祖坟,不得提着刀捅死那些姓归她就不是人。
常波点点头,“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我在京都府大牢里听狱卒说,没过些日子归太爷死了,而归朝久,早就在我动手挖坟的时候当晚就去了,听说归夫人念子心切得了急症也没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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