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凌珖和雨缪还是一对关系微妙的好朋友。在一次逃亡之旅中,两人不慎差点死掉,就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被一位神秘男子带了回去。
在战乱爆发最激烈的时代,凌珖和雨缪成了所有势力目标势必要铲除的威胁。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明明是为了创造更美好的未来,却还是会迎来这么多人的大肆杀戮。
原来,他们即便出发点是好的,可也没有能力为更多的人带来幸福。
此时的雨缪是最清醒的,他都不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带来真正的幸福,又何必去当什么圣人拯救更多的生命?何况,许多生命与他无关,也有更多人并不值得他来拯救。
他不过是为了逃避追杀,为了报复他背后那群道貌岸然的势力组织,为了变强,可凌珖不一样,她的情况非常特殊。
首先,她的身份问题一直以来都不明确。
为什么偏偏她血统特殊,潜力惊人,能够创作萨布拉卡这么大运营的一个系统。原本只是为了找寻自己父母的下落,却不料跌入了个这么大的无限旋涡。
虽然凌珖创作九大势力是为了平息动乱,可引发这场战乱最高点的人,也是她。
从开始相遇,他以为她是个单纯娴静的女孩,可愈发相遇再相知后,才发觉她身上潜藏着无数不可开掘的秘密,她年纪轻轻经历却难以言喻。
大多人会喜欢感慨自己命运不公,可凌珖不一样,她只会不断向前,只会走得更远,不论前方会有什么,都会坚定地义无反顾。
那位神秘人很意外地跟凌珖很合拍,总会喜欢跟她开开玩笑,说些他听不懂的东西。那时雨缪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还没有逗凌珖笑过,这野男人凭什么。
银默是个气质十分出众的美男子,看不出年龄,说年轻,可他见解深远全然不符年龄;说年迈,可他面容英俊逼人,明净得如一道清冷月光。
他早就看出来他们二人并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他们自称是落难的普通人,可显然他是不信的,微笑中带着通晓一切的光。
他也不道破,总是与他们说说笑笑的。
雨缪和凌珖一边疗伤,一边百无聊赖地跟着银默学钓鱼,钓了半天什么都没钓着,倒是钓上来不少木头。
真是的,搞什么名堂。
姜太公钓鱼吗?
这人是纯粹钓鱼技艺不精吧。
怪人。
这是雨缪对他的评价。
有次,银默在不经意间向他们说了一句话,令他印象深刻。
“人与人之间相互学习,相互磨合,相互竞争,一路人带一路人,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断循环,这是最好的一段平衡。可当每个阶段上升到了一个沸点,那就是一场战争。”
这句话,起初雨缪并没有怎么听到心里去,可不料凌珖却感受到了。
凌珖正是因为遇到了不少前辈,炎刑,析暝,还有眼前的银默等,才会少走了许多弯路,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方向。
总有一天,她相信自己能以自己的力量打破命运,让所有回归原来的平衡。
银默的医术造诣非常高,甚至到了传神的地步。这也是他们很后来才知道的秘密,难怪她和雨缪受了这么重的伤,最后竟然会完好无损。
银默也很喜欢下棋,没事就跟凌珖和雨缪切磋。
结果显而易见,每回都是银默赢。
“进可攻,退可守,八面埋伏,四面楚歌,这就是棋艺的精华所在。你们现在的处境,也正是如此。”
在后来的道路上,凌珖和雨缪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组织,都是银默在背后的指点。
因为他实在太了解一个队伍的精髓所集,人性的前后矛盾,一个思想的统一等方面。
凌珖回去看他的时候,对他就是一顿夸:“师傅,您怎么就这么厉害呢,要说这天下第一智者也不足为过。”
只是此刻,银默反而回过头很严肃地否认道:“并不是这样,这世上的天才和智者在我之上的比比皆是。只不过世人太过浮躁,自陷其中又不愿退出来,从未迷惘了自己。我不过是退出了纷乱,以局外人的角度来旁观,才会时时刻刻那么清醒。可悲的是,可清醒的人偏偏不愿清醒,凌珖,你也是其中一个。”
凌珖睁大了眼,恍然喃喃道:“可清醒,却又不愿清醒……”
确实,她是局内人,明知自己爱不得,求不得,放不下,却沉溺在一片没有氧气的死海中甘愿沉沦。
“所以,凌珖,你要做的是,可局内,可局外,当你能将世间理论看透并收放自如的时候,你离终点,也就不远了。”
可是,她明知道,却做不到。
没错,她做不到了。
浮生如梦,梦如人生。
当凌珖回过神来的时候,银默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她问银默,“老师,我是不是让您很失望?”
银默微愣,摇摇头道:“我没有资格让你去顾及我会不会失望。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导路人,所以更没有对你们赋予什么期望。毕竟,你只是你,我只是我。”
凌珖失笑,“老师说话还是这么深刻。”
“当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只好用深刻来表明了。”银默微微一笑。
凌珖想来以前的事情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可有件事情她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开这个口,“那么老师,您真的不打算出去了吗?”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思念至亲的痛苦。
银淏是令她最惊艳的孩子,他真的不打算……
可是银默只是笑得很澄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想知道这个答案之前,你应该先问问自己的答案。”
凌珖一下子噎住了。
唉,终究是问不过高人。
“不过,你可以想个办法,让我逃出去。”银默似乎笑得很狡黠,“反正事情已经很乱了,不介意乱上加乱,扎缪已经掌控不了你了,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也无所谓了。因为,你们早已是对立关系了。”
对立关系,听到这四个字的凌珖心尖倏地一痛。
他们已经是明面关系上的敌人了,根本不存在背叛与否,也不存在道德绑架。
后来,凌珖还真的就大胆照做了,打晕了一个带路人,银默假扮成他的样子,跟着凌珖走出了地下通道。
再次来到大殿的时候,凌珖看着高座上扎缪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冗长。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人非,物不非。
“这一次,终于不再不告而别了吗?”他气场威压,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冰冷,看向她的神色中找不出一丝情绪。
凌珖刚想开口,却被他抢先一步,“是不是,只有在我同意你离开的前提下,你才会跟我说告别?”
凌珖继续哑然。
“可你知道,我默认不代表肯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