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瓦朱甍,水榭亭台,白色罗帏成拢,随风而起。
蔺家府中风格以淡雅为主,石阶两边,随处可见的花圃中,有序栽种着形态各异的药草。
长桥下,流水潺潺,怪石危立,苔藓遍布。
灵堂内,人影绰绰,一片素缟。
正对众人的,是名胸前佩戴白花,一身正装,神情肃穆的长须老者,他朗声道:“现在请孝男孝女以三跪九叩大礼以报亲恩!因蔺长青前辈子女尽殴,现由其长孙蔺孝智替父行礼。”
披麻戴孝的蔺孝智小步上前,跪在蒲团之上,正对蔺长青的黑白照。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请起!双手合十!拜!四叩首……礼成!请复位!”长须老者拖着长音叫道。
“请长孙蔺孝智代孝男、孝媳,谨以清香一柱!三拜礼!”
刚刚起身的蔺孝智从襄仪手中接过点好的香,三拜之后,移交襄仪,任其插入香炉之中。
……
“感谢诸位来宾前来祭奠,我们也衷心希望蔺氏族人能遵循遗志,不负期望!请全体来宾以三鞠躬寄托哀思。请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灵堂之内,众来宾恭恭敬敬鞠了三躬。
来人不多,除了蔺家后人之外,其余吊唁者不足百人,都是收到蔺家丧帖或与蔺长青有过深交的,或者是医学世家。哪怕是关家的众人,也被客客气气挡在了门外。
“现在,本司仪宣布蔺长青前辈的追思告别仪式圆满礼成!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前来参加,祝各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护灵人员就位!”
四名披麻戴孝的女襄仪从一旁走出,站在棺木四角往前两步的位置,站在左前方的,赫然是蔺宓儿。
她垂着头,左手挎着花篮,右手搭在花篮盖着的白布上,虽不施粉黛,但还是难掩其清丽容貌。
紧随其后的是四名粗犷强健同样披麻戴孝的抬棺人,他们走至棺木前,单膝下跪,将手放在棺木底下支撑的横木上。
再其后,是四名头发稀疏,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年人,分立棺木两旁,神情庄重悲怆,一动不动。
他们是此次的扶灵人,亦是蔺孝智硕果仅存的同辈。
长须老者目视全场,对着众人道:“全体肃立!退!”
在灵堂内的所有人,自中间散开,家属在左,来宾在右边。
“各就位——”
四名抬棺人身体前俯,肩膀贴在横木上,扶灵人扶棺。
“起灵!”
大门外,人山人海,热情高涨的人群将蔺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搭人塔、元气腾空、远处高倍镜,再到最简单的手机……
此外,在台阶之下,还有数人跪在地上,头上绑着白布,一脸悲怆。
不少自媒体人与网红纷纷将镜头对准一位跪在地上的老者,语气急促,快速说道:“宝宝们,知道我看到了谁吗?在前面跪着的三人,分别是万兽国医学院的名誉院长,有着国手之称的周立川教授!还有身边的是赵舒芬副院长、陈国隆院士!他们想要进入蔺家吊唁,却被狗仗人势的护院拦下,就因为他们没有丧帖……
我不知道要得到这样一张丧帖有多难,但我相信,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行此大礼以寄哀思的人,都有资格进入这高深院墙!!
你们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了吗?那是无奈!是悲伤!是带着深切的叹惋,大家看到周围这么多人了吗?都是来吊唁,却被蔺家无情地拒之门外,不过宝宝们也不要觉得他们做得不对,毕竟世家门槛还是有点高度的……”
大门处的蔺家护院个个面色铁青,气息绽放,与多个友好势力的护卫合力,勉强将这群人拦在阶梯外。
昏暗的天色,白色纸钱洋洋洒洒从高处落下,送丧队伍自蔺家大门迈出,却生生被人海拦住。
见送丧队伍出现,那些大V强压着心头的兴奋感,在人群中摇晃着身体,对着自己的直播间一阵唾沫横飞,讲诉着蔺长青各种真实与不实的信息。
负责迎宾的蔺相然脑门冒着虚汗来到蔺孝智跟前,低声道:“曾祖,执安局说他们的人今天都派出去了,没有办法过来帮我们开道。”
“无妨。”
蔺孝智并未责怪他,他将手中托着的祖父相框交到蔺相然手中,平静传音道:“无论发生什么,护住相片,护住棺木。”
“是!”
蔺孝智走上前,双手抱拳,望着台阶下的众人,道:“家祖喜静,生前特意叮嘱,一切从简。未曾想,今日依旧是满城风雨,这让蔺某心中万分愧疚。
只是旧人已逝,还望诸位让出一条小道,蔺某还要将祖父送去火化,入土为安……”
声音并不大,却传入了每一位造访者的耳中。
即便醉心医学,但为强身健体,他还是有着通玄境的修为。
至于地上跪着的三人,他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看到一个个往前凑,两眼放光,好像巴不得将镜头往蔺长青遗像上怼的丑恶嘴脸,即便知道蔺家已有应对之策,唐兴还是有些忍不住,对身边的韩青玄与大马猴低声吐槽道:“现在的人为了蹭热度,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吗?这种人也能有粉丝,他们是脑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