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唐兴所思,蒜头鼻方圆抬起下颚,他轻轻蠕动着被越压越垮的鼻子,闷声道:“下药不成立。方法医并未在林老的血液、肌肉中发现能够致使他散失行动力的药物成分。所以说,杀害林老的,只能是……”
“我们做尸检,什么时候学会了干涉督法断案?”
方正冷眼扫过,不满道:“我们法医,是要将尸体反馈给我们的信息如实呈报,不能掺杂一丝主观判断。如果你这点都没能认清,还是不要再跟在我身边了。”
周边几名法医均是一阵点头,但看向方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可。
“是!方法医,我知道错了!”方圆立在原地,他的眼中,有着丝丝不服。
凭什么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刺头就可以随意发言?
他也只是许嘉楠的学生,又不是督法员。
方正轻瞥了三位法医一眼,不由松了口气。
同行是冤家,赵郢让自己一个外来人突然插手他们的工作,在彰显自己能力的同时,不还相当于顺带贬低了他们?
而方圆这有失妥当的用语,一旦经过渲染,再传入原教授的耳中,那他此行进入原教授实验室不就泡汤了?
方正再看貌似乖巧的方圆,一阵头疼,这小肚鸡肠的家伙……
这算是拆东墙,补西墙?你老爹为了你容易吗?
“目前未发现,不代表机检也发现不了。我们现在只能根据林老体表情况以及流出体外的血液样本进行初步检测。”
他苦口婆心教导道:“你可想过,若是以细如牛毛的软针淬上某些特定药物,再在针的末端涂抹凝血剂,能否做到这一点?”
方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以精神力细细探索,即便软针细如牛毛,一样能够发现创口与踪迹。”
“……”
感到身为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方正继续问道:“那如果是更细的呢?”
“那是有多细?是什么质地?”方圆耿直道。
“你……”
方正哑然,跪坐着的身体轻晃,怅然一叹。
知子莫若父,他觉得,方圆在怪自己没有扞卫他说话的权力。
孩子长大了,听不得当爹的说教了。
“方、方法医,孩子还小,别生气。”
“是啊方法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保重身体为好。”
“你这孩子,方法医都是为了你好,怎么能顶嘴呢?”
三位法医放下了手头工作,深表同情。
方圆一动不动,满脸问号。
谁顶嘴了?牛毛针很细吗?不管多细,你也得形容一下啊……
咱这不是就事论事吗?
“方法医,老师让您验下林老面部的毛孔深处,看看有没有化妆品的残留。”萧叶宇挂断电话。
“好。三位,一起吧。”方正涣散的眼神凝聚,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另外三位法医点点头,有人将元气汇聚于双眸,也有人以精神力探入林天正面部毛孔深处。
萧叶宇弯腰,换上手套、鞋套,对几名盲目收索的勘察人员说道:“跟我来。”
说完直接带人进入了卧室。
唐兴原地张望,看着他们翻箱倒柜,也不知是在找些什么。
“他们在找硅胶面具和古衫。”
站在门口依旧未进来的戴勇榕双手抱胸,百般无聊道:“老赵应该是在外面得到了什么线索,怀疑林老会易妆。想看看是惊天动地的化妆术,还是硅胶头套的‘换脸术’吧。”
他倒不是有意偷听,虽然这些年落下了修为,但怎么说他也是通玄境,那么近的电话声音还是听得到。
唐兴大有深意道:“这样啊,希望能找出吧。”
“是啊。”
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可要是找不出,那案件或许就简单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那清新的大自然颜色。
戴勇榕斜靠在门框上,挤眉弄眼道:“小唐,偷偷跟叔说,除了那一记平刺,还有看出什么吗?”
“看这房间,两位老人家好像很恩爱啊,各种年龄段的合照都有,而且看向对方的目光满是温情。再看何老太太,情绪激动,一直嚷嚷着抓凶手,可是……”
唐兴一顿,有些玩味道:“为什么,林老留下的录影带中,一直没有提及自己的妻子呢?
连简单的一句,不要为我的死而难过,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都没有呢?
而且,这老太太,她的语言逻辑、条理未免太清晰了吧?”
照片,也可以是照骗。
骗骗别人。
难不成又一宗经典杀夫案?
这话,看起来心中早就有谱了吧。
戴勇榕表情逐渐收敛,越看唐兴越觉得英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