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般若没有着急回答灌子的问题,而是一口把第二瓶酒喝尽,擦了擦嘴说道:“你觉得当年,是我在你背后玩的花招?”
灌子冷笑了笑,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李般若接过老五递给他的烟,慢慢点燃说道:“灌子,那一晚,你不该去,我也不该去,那是一局死棋。”
“我倒是看你活着如何顺风顺水,明明我们可以一起得到九爷的赏识,但是唯独你自己去了。”灌子放下空荡荡的酒瓶,虽然已然满脸通红,但还是开了第二瓶。
“你知道般爷在医院里躺了多久?九个月!去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最后死马当成活马医,才拉回来这么一条命,这些东西你都不知道吧?”老五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老五!”李般若叫住了无比激动的老五。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们一起面对不就好了?李般若,你很自私,无比的自私,你逞的什么英雄,我不需要你照顾!”灌子红着眼眶,无比用力的说道。
“做兄弟,生可以一起生,死未必要一起死。”李般若迟迟说道,再次咬开一瓶啤酒,这喝酒的架势,让人觉得可怕,仅仅是几分钟的功夫,就灌进去了三瓶,也许他仅仅只是单纯的想要醉罢了,如果醉了就可以忘记那沉甸甸的过去,他宁愿一直一直这样醉下去。
灌子听过这么一句,已经有几分泣不成声,似乎这个男人,从他认识的那么一刻,到现在,就从未改变过,在这个所谓的社会之中,努力撑起一段所谓的江湖。
“你我已经是过客了,李般若。”灌子又放下一个空荡荡的酒瓶,然后就这样起身离开,他没领李般若的情,李般若同样也没有领他的情,虽然这一个“情”字,哪一边都是比金子还要坚固,但是奈何这是两个走了两条路的人。
李般若没有阻拦,只是低着头看着灌子一步步离开,他敬予那背影一杯,李般若想要以李般若的活,灌子想要以灌子的活,但是奈何这天底下唯有一个李般若,唯有一个灌子,加起来却是两人。
“如果不是你,当年他早就死了。”老五愤愤不平的说道,对于从当年走过的老人来说,他无疑是站在了李般若这一列,他认为这就是义气,而老五,或许看到的仅仅只是表面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义气。
李般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做错了,我或许可能以这种壮烈的死了,而灌子,只会在愧疚之中匆匆度过一生。”
“这生与死的事情,哪有什么对错?”阿滨看着深陷一段回忆之中的李般若说着。
李般若苦笑了笑,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虽然说如此,但等这事儿真压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怎么就释怀不了了。”
“你不一定是对的,灌子也不一定是错的。就如此下去也好,就如同这酒一般,第一口或许是辣的,但穿肠过之后,让人大醉,不是嘴里的辣,而是心里的苦。虽然每个人都这样认为着,但是仍然愿意就此而醉下去,他们究竟是想忘记那么一段往事,还是想要记起那么一段往事,唯有他们本人知道。”阿滨看着啤酒的泡沫,那不断爆破的东西,似是映着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忘情的画面。
李般若大笑,不过这笑容,着实的太过于苦涩了,他放下酒杯说道:“阿滨,你未免也太不仗义了点,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过去跟曾经。”
也许说出这话的李般若,已经醉了,但是阿滨的表情却格外的沉重起来,他看向老四老五,两人也是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尝试性的动了动嗓子,却一时语塞,就好似那憋在心中的东西实在太久太久,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算了,反正也是恼心事,不提也罢。”李般若一时看出了阿滨的难处,挥了挥手说着。
阿滨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对于我们来说,太过于沉重了。”
老四跟老五的表情也认真起来,虽然他们是粗大条,但是他们可是清楚的很,阿滨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只会傻笑的傻瓜,往往那傻到纯粹的东西的背后,都隐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或许对于那些只手翻天覆地的大人物来说,也许会乐意改变这对他们来说或许还算是无关紧要的一切,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活的筋疲力尽的小人物来说,即便是知道了这一切,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罢了。
“沉重的东西,压在心里久了,是不是心也能够适应这一份沉重?”李般若略为伤感的说着,他们这些人活在的无比的不堪,甚至某些时候连生灵都算不上小人物,谁的身上不背负着一些什么?但是尽管所背负的东西何等的沉重,所面对的生活何等的压抑,没有明天也好,没有未来也好,但是总得面对这一切,总得活下去,所谓的英雄,也许就是笑着面对这一切的人。
“这是一份这辈子都无法适应的重量。”阿滨看向这被各种各样灯光所编制成各种各样颜色的夜,那些照到他脸上的灯光,把他的脸也变的五彩斑斓,突然之间,那似是五彩斑斓的脸笑了,挥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