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一直到太阳终于露出了一边边,马温柔才轻轻敲了敲木门,然后等待着,见并没有回忆,准备再次敲门之际,这随时都可能散架的木门才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有六十岁的男人。
一张饱含岁月摧残的脸,穿着一件破烂的黑色大衣,身材有那么几分矮小,长相倒是不像是一个地道的北方汉子那般粗狂,给人一种格外和气的感觉。
这个男人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女人,一瞬间瞳孔剧烈的收缩,失声喊道:“姗姗。”
李般若愣了愣,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庸无比的男人,其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年龄并没有外表所显现的那般苍老,但是他更好奇这个男人所说的两个字。
“还好?”马温柔用几乎冰冷的声音说着,但她的眼睛之中却有着一种深深的复杂。
这个男人揉了揉已经湿润的眼睛,上上下下看着这个漂亮到超乎他所想象的女人,但尽管如此,他却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女人的身份,因为某些在血缘的东西,是怎么都打磨不掉的,他用颤抖的声音,接连说道:“还好,还好...还好...”
马温柔却表现的太过自然,继续说道:“还喝酒?”
男人听到这么三个字,立马表情变的有几分苦涩,他注意到马温柔身后的李般若,一个虽然穿的比村长还有体面,但是却像是村子里混子的男人,那独眼板寸头,很难让人想象到正派两字,这让这个男人不能的有几分畏惧,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戒了,戒掉三年了,你看我的手,现在不抖了...”
说着男人伸出手,这满是老茧的手在空中停留的异常的稳定。
马温柔看着,默默点了点头,倒是因为这个男人眼神之中的畏惧皱起眉头,或许是,注定还是相差了太多太多的世界,她继续说道:“戒晚了。”
“姗姗,我对不起你。”男人立马说着,然后深深低下了头,眼神之中满是愧对。
“是我对不起你,有这么一个十几年都没有回家的女儿。”马温柔说着,却让一旁的李般若惊讶的张开了嘴,他无法想象,这看起来矮小平凡的男人,竟然是马温柔的父亲,他呆呆的看向马温柔,却发现马温柔只是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连余光都没有留给他。
男人见马温柔这般说,有些慌了,连忙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年不是我...”
男人还没有说完,马温柔便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给予李般若一个眼神,李般若会意的吧手提箱放到了这个男人身前。
男人见到这手提箱又打算说些什么,马温柔却抢先说道:“拿着,没有别的意思,你也别惦记着我,这里面的东西够你在这世道上活着像是个人,其余的东西,我也不能给予你。”
或许是马温柔身上那强大的气场,以至于让这个男人不由的接过了这沉甸甸的手提箱。
“李般若,走了。”马温柔倒是毫无留恋的直接转过身说道。
男人这一次是真的急了,直接放下手提箱走出家门对已经走出两步的马温柔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不坐下来吃一口饭,这些年,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还你妈她...”
马温柔停住脚,并没有转过身,只是冷冷的说道:“关于她,没有什么好聊的,跟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聊的,饭就不吃了,我着急赶路。”
男人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着,他只是看着马温柔的背影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马温柔则直接离开,不过她刚刚走出两步,男人再次叫住了她说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她吐出这四个字,便直接转过了弯,看起来对于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或许唯一留恋的,不过是那个门上年画上她曾经所留下的涂鸦罢了。
李般若则一直紧跟在马温柔身后,见那个男人并没有追上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如此绝情的马温柔,或许是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所以不能妄下定论说出什么他才没有开口,又或者是他似乎有几分适应温柔的马温柔,而无法适应不温柔的马温柔。
而那个男人只是站在原地,许久许久,才离开,等他打开这那白色的手提箱,被眼前的一片血红而惊讶的闭不上嘴。
他冲了出去,但那个女人却早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