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有那么点的吧。
她说不上来,或许更多的只是觉得这位貌美如花的花魁娘子忒难伺候了些。
她揉了揉昏沉的头,慢慢躺了回去。
莲娘收拾着药碗,她愈发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便合上了眼。
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睡得既不安稳,迷迷糊糊时,似乎有人走了进来,替她掖了掖被子,而后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贴在了她滚烫的额上。
她嗅到了玉兰花的浅香,是玲珑阁开春新上的月笼烟,十两银子才得一盒,她曾在晴茹身上闻到过这样令人迷醉的香味。
她隐隐听到一声叹息,费劲儿地睁开眼,却只望见那扇门缓缓合上。
屋中一片昏黑,唯有炉子里的炭火还在微弱地烧着,她扶着昏沉的头坐起来,还有些恍惚。
天色黯淡,莲姨似乎去前头伺候了,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手腕上的瑶碧石忽然闪了一下。
她猝然怔住,难以置信地望向门外,艰难地爬起来出去看。
雪又开始下了,满院的素白,空无一人。
瑶碧石忽明忽暗,她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身子沉得厉害,她也说不清自己追出去做什么。
似乎只是想亲眼看到,似乎又不是那样……
她觉得自己多半病糊涂了。
此时后院没什么人,也无人留意她,她就这么从后门摸了出去。
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漆黑一片,甚至连喘口气都觉得烫,她渐渐的已经分不清自己想干嘛了。
终于走出巷子的时候,瑶碧石忽然沉寂了。
没入夜色的北若城,灯火在寒风中摇晃,她赤着脚站在雪地里,望着夜空中缓缓落下的雪,不知怎么,只觉得这茫茫天地间,似乎从来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三三两两的路人,远近错落的灯火,仿若一场梦。
就像……她从未在世间活过。
她缓缓蹲了下来,捂着嘴剧烈地咳喘,冻得发僵的手指,紧紧抠着腕上的石头。
不知渴求为何,不知真心为何,有时她自己都不禁怀疑,她这算不算活着。
扶着墙再度回到不夜天后门时,她望见门边站着的那道绯红的身影,倏忽一僵。
晴茹从她苍白的脸一直打量到冻红的脚趾,面色低沉。
云渺渺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耷拉着脑袋听候发落,然晴茹却沉默了良久,只淡淡地道了句:“回屋去。”
而后,便离开了院子。
云渺渺怔忡地站在原地,疑心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好不容易回到屋中,莲娘已经将药送来了,终见她回来,不免心惊肉跳:“阿九,你上哪儿去了?”
她摇了摇头:“屋里有些闷,便出去走了走,咳咳……”
“病成这样还乱跑,这冰天雪地的,外头长了什么宝贝不成。”莲娘忙扶她去榻上。
她虚软地靠在床边,喝了药,若有所思道:“莲姨,晴姑娘今日很闲吗?”
莲娘愣了,继而道:“怎会,今日有贵客来,晴姑娘忙着伺候呢。”
“哦……”她垂眸,回想起方才在后门看到的晴茹,她没有打伞,肩上落了一层薄雪,看起来像是已经在那等了好一会儿。
啧,这晴姑娘究竟打的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