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净去了掌心的血,看向她。
“那怂包还老实么?”
“应当……还算老实,属下已经给她换了药,眼下应当还在正殿。”霓旌扬了扬眉,目光幽深,“属下还听说……您把腰伤了?”
重黎猛然一僵,侧目剜了她一眼:“只是没睡好罢了,休要瞎想。”
“属下还没说什么呢,您别急啊。”她满眼笑意,很是愉悦,“那丫头怀着您的魂胎,不管孩子怎么来的,都称得上一件好事,您昨晚将人留在崇吾宫过了夜,这消息应当传出去了,日后……不如别让她回那间耳房了,怪冷的,对孩子也不好。”
重黎皱着眉沉思须臾,终是不尴不尬地点了头。
“回头给天虞山传个信儿,长潋这徒弟,本尊要了。”他思来想去,与其放那怂包回去,还不如留在魔界,仙门那帮老顽固,保不齐一不留神就逼着那怂包堕了这孩子,“魂胎一旦结上,便掉不了了吧?”
他可听说人间那帮女子,身怀六甲一磕一撞,孩子就能这么没了。
霓旌想了想:“只要有灵气供养,便是受了重伤,也不妨事属下探过那丫头的灵根,确实有大半的灵力正蕴养着魂胎,且颇为稳固,并无动荡之象。”
“这么说,万无一失了?”
“一般说来没什么问题,魂魄尚在,魂胎便在,除非散去魂魄,否则便是人死了,也能保胎。”霓旌答道。
他沉思片刻,嘱咐了一句:“去熬几副安胎药。”
“是。”她心领神会,莞尔道,“想不到您对这孩子还挺上心,真打算留下了?”
重黎瞥了她一眼:“本尊的孩子,为何不留?”
“您有问过那丫头怎么想的么,属下瞧着……她好像心事重重的。”回想起昨日得知魂胎之事后云渺渺的脸色,她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那姑娘的眼神……太薄凉了。
就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应当如何看待这个孩子。
没有欢喜,也没有焦虑,理智又平静,反倒教人心头发毛。
不过崇吾宫正殿守备森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儿,且等尊上定夺为好。
重黎冷笑:“她还心事重重,本尊还没同她算账呢。”
“什么账?”霓旌一脸诧异。
“还不是昨晚!……”他险些将自个儿被踹下床,在床头抠抠搜搜地窝了一夜的事儿脱口而出,在她求知若渴的目光下,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你瞎问个什么劲儿?”
霓旌晓得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无奈地耸了耸肩,跟着他一同朝崇吾宫走去,一路同他说起云渺渺的伤势,梼杌那一爪伤到了她的琵琶骨,少说数月都不可能动弹自如了,更别提拿剑。
“倒是能让她老实数月。”重黎信口一句,想了想,又道,“给她在崇吾宫腾一间屋子,搁在本尊眼皮子底下,省得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霓旌暗笑,依他所言,琢磨着崇吾宫还有哪出能腾出来,赶紧拾掇拾掇,今晚就让那丫头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