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您当我未卜先知吗?不过依属下拙见,这小子的确有些遮遮掩掩的,夜里时常盗汗,体虚是一面,但心里要没藏着事儿,也不至于如此。”
她低下头,望向榻上的方卓,他似是有些踟蹰不定,这般看来,他们也没猜错。
“可是与那邪祟和内奸有关?”云渺渺见他数次欲言又止,追问道。
方卓神色动摇,朝长潋看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弟子没想过瞒而不报,只是记忆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属实不敢凭揣测妄言,这几日弟子也一直在思索此事……”
他的记忆模糊不清一事,长琴是知晓的,近来开的药大多是宁心静神的,但起效甚微。
“师父。”云渺渺心念一动,看向长潋。
长潋和步清风心领神会,自然而然想到了进屋之前霓旌说的话。
“我这些年见识过不少妖魔的下作手段,有一招,可在探不出任何妖邪之气的同时,将一部分记忆封住,时间越久,越记得模糊,直至忘记,那术法也会一并消散,若真的怀疑,不妨试试,借外力,同时打通他的三路丹田,将灵气直送入灵根,要真起了效,不必谢我。”
这法子听来蹊跷,三路丹田一同打通,也绝非易事,这一路打通下来,便是个健全之人都不定能挨得住,何况方卓如今还是灵根半毁,重伤在身。
长潋注视着方卓,神色凝重:“你能记起多少?无论是揣测还是模糊的记忆,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冒这个险,方卓并非他的弟子,真要来硬的,还得同长琴商议才行。
方卓陷入沉思,所幸梦刚醒,尚有余韵,他还能模模糊糊地想起一些片段。
“除了井边那次,我好像还醒来过一回……”他眉头紧锁,努力回想,“我看到一个人,穿的是……对,是天虞山的弟子服!”
“什么!”步清风吃了一惊,“方师弟,这话可不是说笑的,你当真看清楚了?”
以他当时的处境,能看到的除了真凶之外,可就只有与之私通的内奸了。
山中各派此时都有嫌疑,但他一句话,矛头可就指向了本门弟子。
云渺渺才洗脱了嫌疑,此时再来一桩内奸的罪名,对如今的天虞山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方卓扶着额仔细回想,仿佛将一身的气力都用在看清脑海中稍纵即逝的些许片段上,最后捏紧了拳,郑重地答复了他,“没有看错,是天虞山的弟子服。”
同他一样,同他们都一样,每日都能看见,便是在模糊不清的梦里,也是记得最为清楚的东西。
步清风心头一瑟缩,如当头盆冷水,令人遍体生凉。
“除此之外呢?”云渺渺继续问。
方卓能回想起来的东西捉襟见肘,唯一确信的,是的确有过这么一段记忆。
“我记不清了……只有那件弟子服。”
话音未落,便突然僵住,当场昏了过去。
“方师弟!”步清风忙上前将人接住,错愕地去探他的鼻息,“师父,人好像昏过去了。”
“我知道。”长潋面色发沉,回头朝房梁上望去,冲着“空无一人”的屋梁喝了声,“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