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祷过山下的厢房中,云霆神色凝重地端坐于上,看着眼前数名官吏来回踱步,焦躁不已。
“行了!都慌什么!”他猛地将手中茶盏置于案上,发出清脆刺耳的一声响。
众人忙退至两侧,心中惶惶。
“云大人,并非我等自乱阵脚,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再拖延下去了呀……”一官吏斗胆上前进谏,“陛下死于妖邪之手,太子殿下又染病暴毙,离开朝云城时,皇室上下,已无子嗣,一朝无主,势必大乱,这……这可怎么是好?”
云霆勃然震怒,瞪了他一眼:“就你知道,本官瞎了眼不成!”
那人吃了一惊,喏喏地低下了头。
但这番话却如石击浪起,其他的也纷纷露出了忧虑之色。
楚家无后,而今又弃城而逃,躲到这天虞山避祸,禁军的兵权落在了应燃手中,朝中主事,也只能仰仗宰辅,前路未卜,着实教人食难下咽啊。
再这样下去,朝堂名存实亡,便是没有妖邪来袭,也将如一盘散沙,两步便散了。
“此事……此事的确不容耽搁。”云霆这几日也愁得头疼,“如今民心涣散,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另立新君了……”
“这——”众人哗然,此话何意,大家都心知肚明,若非如此局势,可是要被视为大不敬谋逆之罪,拖出去满门抄斩的。
但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将其提上日程了。
“云大人可有人选?”另一官吏低声试探,却招来同僚一记狠瞪。
如此没有眼力见儿的问题,真不知该说他蠢钝如猪还是口无遮拦。
云霆眸光一黯,还未开口,云衡一瘸一拐地从里屋走出来,还打着呵欠,一脸茫然。
“爹,怎么这么热闹?”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面露尴尬之色。
不曾正衣冠,连头发都没束,吊儿郎当地晃了出来,便是寻常人家的公子都不至于如此,何况还是宰辅膝下。
云霆的脸都快黑成锅底色了,大喝一声:“衣冠不整!成何体统!来人!赶紧把公子拖下去!”
下人随即赶来,一左一右架起云衡,直到这时,他才清醒过来,咋咋呼呼地被带出了屋。
云霆气得捶胸顿足,口中咬牙切齿地骂:“这逆子是要气死老夫!”
众人忙好言相劝,原本紧绷如弦的气氛也就此缓和,今日这事儿,怕是谈不下去了。
而此时的云衡骂骂咧咧地被轰了出来,一头雾水地瞪着眼,询问那两个下人怎么回事。
从前便是他犯了错,爹爹顶多呵斥几句,几时这般过,大庭广众,他颜面何存?
“少爷,您少说几句吧……”下人想起方才云霆那眼神,跟要吞人了似的,哪敢多嘴。
云衡这才睡醒,脑子都没转过来,便遭了这么一处,心中窝着火,环顾四周才想起这里不是云府,也非朝云城。
人在屋檐下,是不好太猖狂了。
他暂且消了消火,让两人退下:“本少爷要散散心,你们别跟着了。”
“少爷……您不回屋添件衣裳?”下人瞧着他身上的单衣,面露忧色。
“不必了,赶紧滚。”云衡试了试外头的风,暴躁地剜了二人一眼,望着二人忙慌退下,转身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