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毛茸茸瑟缩了一下,吓得三条尾巴都竖了起来,从山坡后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颗小脑袋,琥珀色的狐狸眼犹犹豫豫地朝他望。
重黎嘴角一抽:“你把她带来作甚——?”
拖家带口,当他们是去极北之地踏青吗!
颍川示意他别这么激动,招了招手,让莳萝过来,近前便敲了下她的头。
“不是让你好好学化形之术吗,尾巴都露出来了。”
莳萝委委屈屈地捂着脑袋,小声嘀咕,“我藏了呀,还不是尾巴太大了,只藏住一半么……”
颍川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转而对重黎解释:“莳萝年纪虽小,灵力却极强,对气息的感知可在你之上,我这个做爹的都时常自愧弗如,此去极北之地,带上她一是为寻你那‘恩人’的下落,二是我也带她见见世面。”
看着贴在他身旁笑嘻嘻的小丫头,重黎哼了一声。
“你最近这么闲?”
他本以为今日最多等到一张地图。
“少了一桩事,自是清闲不少。”颍川拍了拍自家宝贝闺女的头。
闻言,重黎面露困惑。
“诶?你没听说?”颍川眉一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东海那位小殿下,近来似是病愈,生龙活虎的,已经用不着再服蠪蛭血了。”
……
一片混沌中,隐约传来了呼唤。
一声接一声,急迫万分。
云渺渺只感到自己的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费了好大劲儿才得以睁开。
明亮的光仿佛一根针,在瞬息间刺入她的眼。
胳膊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疼,动一下,都像是将全身的骨头置于铁板上狠狠碾了一回。
她终于适应了殿中的光亮,才发现一夜已过,窗外的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
镜鸾守在她床边,轻声唤了句“主上”。
她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
耳边穿来孟逢君的声音。
“能怎么?我今早过来换药,恰好遇见上君,才发现你昏过去很久了。”她嘟囔着,又往她胳膊上扎了一针。
“嘶……”
这一针恰好扎在要紧处,且不管是疼的还是当真有用,云渺渺顿时清醒了不少。
“您伤得这么重,我这几日还是来云渺宫守着吧。”镜鸾忧心地看着她。
方才她与孟逢君一同入殿,发现她昏倒在榻上,着实吓得不轻。
所幸扎了几针后,人缓了过来。
“不妨事,诛心针本就厉害,凡人之躯,多少会有些难受的,有孟逢君过来换药就足够了。”云渺渺说得倒是轻巧。
孟逢君暗暗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将银针拔了,给她换药。
今日山中还有诸多事务辄待处置,其中不少须得掌门亲自过问,故而在殿中休憩了一会儿,云渺渺便起身换好了衣裳,打算出门。
“主上,不然今日您还是在云渺宫歇着罢。”镜鸾几番权衡,忍不住劝道。
“她要肯听,才怪了呢。”孟逢君翻了个白眼,将药收了,拿上剑,同云渺渺一起走出了大殿。
镜鸾在昆仑侍奉多年,自是晓得她是个什么脾气,无奈地跟了上去。
“主上,其实今日我来,还有一事。”
“何事?”
她压低了声音:“前几日不是有一具妖兽的尸体送到了我那,那具尸体被烧得血肉模糊,将烧焦的皮肉切开后才发现——无论是骨骼还是经脉,都并非兽类。”
云渺渺眉头一皱,脚步顿住:“那是什么?”
“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