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重黎微讶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今时今日他竟在庇护他。
“可是我等听闻魔尊早已被逐出师门,如何攀得上上神座下?”话音刚落,便有人提出质疑。
重黎心头一咯噔,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可争辩。
他的确在很多年前就不算是昆仑弟子了。
如今还能叫陵光一声“师尊”,是他厚着脸皮要来的,而今众目睽睽,他能拿什么理直气壮地摆明身份。
“他是不是并非诸位说了算的。”长潋目不斜视,端的是坦荡无愧,“入得昆仑一日,一世都是昆仑弟子,要出师门,须得师尊发话,但就我所知,家师从未说过不要这个徒儿,他自然仍是我师弟。诸位若能认同这一点,便开始问吧。”
几句话,堵得人哑口无言。
众人面面相觑,虽觉荒唐,但在昆仑地界上,还有朱雀上神在,终归不好对旁人的家事多加妄议。
但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即便他是上神座下弟子,犯下如此罪业,也断然不能就此作罢。
默然半响,中皇山掌门率先站出来,厉声质问:“七日前,本门弟子途径朝云城,撞破一桩惨绝人寰的命案,村寨四十五户,合一百三十一口无辜百姓惨死山中,在场弟子亲眼所见,魔尊手持利刃,立于血泊中,周围尸山血海,手段残忍!骇人听闻!此后数日,本门弟子紧追其后,一路途径四座村镇,接连遭害,死伤难估。既然上仙要揽下此事,那么还请给个交代,否则我等绝不姑息如此凶恶的行径!”
此话掷地有声,龙钟般回荡在殿中。
“此事昆仑已有所耳闻,但终究耳听为虚,孰是孰非不便妄下定论,今日当堂对质,便由正主说个明白。”长潋看了重黎一眼,“如实说来便可。”
重黎点了地点头,目光四下逡巡一圈,缓缓道来:“那日我自西海符惕山归,途径朝云城,听闻城外有不少孩童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疑是匪类所为,便想查探一二,在山中偶遇一队村民携草药布匹去欲去城中早市,半途被山匪拦住,故而出手相救。”
“胡说八道!魔族如何会这般好心?难道不是看到那些村民起了杀心?”话未说完,便被一人打断,质疑他满口谎言。
重黎眉头微蹙,有些不快:“魔族为何就不能出手救人?”
那人面色一沉:“魔族生性凶恶残暴,杀人无数,如今却要我们相信魔尊会出手救人,不觉得荒唐可笑吗?”
“你!……”重黎强压怒意,忍着自个儿的脾气,咬牙反问,“世间有贤良温厚的善人,亦有作恶多端的匪徒,仙神有了恶念即堕落成魔,妖魔何以就不能向善从良?善恶从不是一己私见便可定论,这般偏颇,有失公允,我今日诚心在此澄清误会,诸位何必如此咄咄?”
那人被呛得面色涨红,潜心修炼这么多年,每日的教诲总是在说仙魔不两立,邪魔需天诛,如今却被一个魔头当众下脸,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正欲反驳,却被一旁的人拦了下来。
回头一看,竟是楚长曦。
“我们亦是诚心诚意来查明真相的,这位道友何必纠结于此,魔尊的话若是都不可信,我们今日又何须请长潋上仙将人带到此处,当堂对质呢?”
“这……”那人噎了声儿,悻悻地别开视线。
楚长曦笑意温厚,看向重黎:“帝君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