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干净的……
“认了吧。”
别挣扎了,忘了吗,这就是你啊……
九川妖龙,孽性难改。
耳边嗡响不断,他连身后的门是何时被推开的都未能发觉。
直到听见刺耳的惊呼,才僵硬地转过头来。
从门外照进的天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然而比天光更刺目的,却是向他投来的那些目光。
震惊,怀疑,愤慨……锋利如刀,都落在他身上。
今晨审问过他的各门各派弟子,还有长潋,他甚至无法去想他们怎么都在这。
为什么都这么看着他……
他几乎不能动弹,只感到有人慌张地与他错身而过,抱起了他身后的尸体,一阵嘈杂惊呼。
于是,所有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晦涩冰冷。
“长潋上仙!这就是你说的给个交代?”
……
“连本门弟子都遭害,还留着这魔头作甚!”
……
“桩桩命案,证据确凿,我等敢问上神,这等妖邪何以姑息!便是我等没有资格插手,难道这些人命就是活该吗!”
……
师尊……陵光来了吗?她在这吗?
重黎心头一咯噔,失措地抬头望去,在一片谩骂声中找寻那道熟悉的视线。
脑子一片混沌,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搅在了一处,他找不到陵光的身影,哪怕是个责备的眼神。
他们说证据确凿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除了手边血迹斑斑的璞玉剑,这间屋子里再没有别的凶器。
此时的解释,更像是狡辩。
何况他根本无从解释。
长潋似乎说了些什么,但那声音都是浑浊的,混在嘲哳的吵闹里,如石沉大海。
铺天盖地的诅咒压得他喘息不得,看着余念归怀中血淋淋的尸体和胸口的那道足以致命的剑伤,有那么一瞬,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们没有弄错。
被错愕压下的杀念再度被勾起,如藤蔓疯长,难以抑制。
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体内的无尽元神在作祟,亦或是他本身就心存邪念,那些咒骂只消从背后推上一把,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门外的人咄咄逼来,要将他擒住问罪,这回便是长潋阻拦,怕也是护不住他了。
耳边炸开了霓旌的喊声,琅华剑出鞘,挡在了他面前。
“尊上快走!”
他如梦初醒般,终于意识到自己还不能被困在这,收紧了僵硬的指尖,对她点了点头,破窗而去。
“追!”
尚在门外的人惊觉回神,匆忙追去。
留在原地的人,皆咬牙切齿地瞪着霓旌。
“果真是狼狈为奸!让魔族混入仙门,就是养虎为患!”
“这女子好像就是崇吾宫的护法!”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们今日定能擒住魔尊重黎!”
……
“够了!”长潋厉喝一声,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眼前对他拔剑相向的女子,“他若真的想逃,将这屋子掀了都走得了!”
重黎的本事他很清楚,只要出了这间屋子,便没人能困得住他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追出去的人悻悻而归,皆是摇头叹息。
霓旌在漫天的诘难与斥责声中望着长潋,目光平静,毫无愧怍。
僵持半响,似是终于放心了,她松开了剑,递出双手,冲他淡然一笑。
“没什么可为难的,上捆仙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