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有人背后操纵?”陵光蹙眉。
长潋彻夜未眠,面色凝重:“当年的封印,玄武上神亦有插手,清楚如何解除封印的,当世恐怕也只有他和师尊二人,如此看来,也不是不可能,要紧的是,无尽是否已从八年前的重伤中缓过来了。”
八年前她不惜自断寸情,以凡人之躯重创无尽,那一剑,令她魂飞魄散,于只无尽而言,亦是险些要了命的。
想从灵剑之祖的创伤中缓过来,委实艰难,他算来少说也该有个数十年的太平日子,但这些年各处妖邪接连作祟,隔三差五总会闹出点事儿来,逼得仙门各派不得不时刻醒着神儿,与之斡旋。
他不确信这些乱子是否都是余鸢所为,但不得不承认,这不知疲的长久战,的确耗了他们不少心力。
“苏门山楚掌门传信来,前几日那桩案子查清楚了,那杀人手法虽与重黎的璞玉剑吻合,但剑柄上的血迹不对,多半是有人借了那把剑,趁势火上浇油,费心布局逼重黎离开昆仑山。”他这话说得并不算委婉,事实上与明示也差不了多少了。
真凶是谁,呼之欲出。
只是有些事,点明了反倒没什么用。
“我知道了。”陵光并未感到多么惊讶,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在她意料之中。
真正令她感到不痛快的,只是一场过于仓促的不告而别。
“除此之外。”他突然话锋一转,顿了顿,才道,“端华传来消息,穷奇盘踞的西海边界,曾有人见过与重黎身形有几分相似之人经过,虽不确信是否就是他,但多少是条线索。”
“重黎离开前夜,也同我说起过还要去一趟符惕山,我思来想去,还是同师尊说一声,那小子这回的确有着自己的打算,倒也不是全因这场误会才离开,师尊若想找他,可去那附近打听打听。”
陵光的脸色陡然一沉:“他的打算?”
这一眼瞟过来,莫名教人背后一凉,沉稳如长潋,都有些心慌气短。
“……他并未细说,师尊还是当面问问他吧。”诚然这么甩锅对重黎不大厚道,但他也顶不住师尊的逼问啊。
横竖早些年那小子也没少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天道好轮回。
谁惹师尊生气,谁自个儿想法子哄去。
陵光点了点头:“好,我自己问他。”
行至石阶旁,她停了下来。
“不必送了,你二人回去罢。”她看了长潋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向霓旌,“昆仑山就交给你二人了,长潋做起事来太过投入,你看着他些。”
这话乍一听只是做师父的在担心徒儿,但细品下来,愈发像是临行前的老母亲在嘱托自己的儿媳,滋味怪怪的。
霓旌点头应下,却想起前些日子在长瀛阁偏殿还同她发脾气,这几日见面都是分外尴尬的,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你放心,师父若是不听劝,我便是往他茶里下药,也会让他去歇一会儿的。”
长潋:“……”
似是客套话,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格外可信。
“渺渺。”望着傲然如松的身影从容地踏上祥云,霓旌终是没忍住唤出了自己所熟悉的名字,似乎眼前的人唯独这一刻,依然是那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小丫头。
她肩上没有苍生的重担,没有四海的托付,可以昂首挺胸地为自己活一回。
“我不太会说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为什么非要拿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束缚自己,这世上有无数人,就有无数种相与的方式,但想要的那场缘分,却只有唯一的一种而已。”
“我希望你能做个潇洒的姑娘,想笑的时候就大声笑,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喜爱一个人,就披星戴月,一往无前地去抓住他的手。”
“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一生漫漫,不会什么再值得你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