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的厨艺,被一众人嫌弃了这么多年后,她也终于有了几分“自知之明”,平日运筹帷幄,率军万千游刃有余,却万万没想到,烤只野味竟能闹出如此惨烈的局面。
看着手里这只一半还血淋淋,一半已经从皮儿糊到骨头的兔子,陵光啧了声:“这个……是不是不能吃了?”
陆君陈嘴角抽搐:“大概……不能了。”
二人尴尬地互觑一眼,一阵颇有默契的沉默后,陆君陈清了清嗓子。
“方才有路过一处山涧,离这不远,还是去抓几条鱼吧。”
他从树上折了一截瞧着还算结实的杈子,跟着她去了河边,然后发现不仅是他手里的杈子,连他都显得像个废物。
陵光收起了不染,伸手戳了戳他的肩:“愣着作甚,把鱼捡回去啊。”
他低下头,怔忡地看着地上齐齐整整躺了一排的四条鱼,欲言又止地俯下身,把半死不活的鱼都捡进了乾坤兜里。
哔剥篝火旁,二人各自盯着自己面前的两条白眼鱼,陆君陈将被抓后发生的事尽量简略地说了一遍。
“你确定东海的敖洵就是东华……青龙上神的转世?”陵光心中感慨他的遭遇艰难,也对他的说辞将信将疑。
要知道当年在不周山,她亲眼看着东华跃入玄火,肉身湮灭,至于元神,那等状况下,就她看来,多半是留不下的。
但她也是历经那场劫难后又降世为人的,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可东华虽是青龙神尊,却是天地孕育而成的神明,说到底与人间的龙族并无干系,这一点与世人一贯的印象大相径庭,那些话本子和传说不过都是无从说起的臆测,他为何会转生在东海龙族身上?
“这一点恐怕只有玄武知晓,我也只是从他口中听说,我此次能逃出来,多亏了敖洵殿下相助,他眼下应当还困在那座雪谷中。”
“所以执明抓走你,只是想取你的血医治多年体虚的敖洵,他如何确信你的心头血对敖洵有用的?在天虞山抓走你的时候便已经有把握了?”
“并非如此。”陆君陈摇了摇头,下意识按住了心口的伤疤,“在掳走我之前,他就已经用了不同的心头血入药,抓走我后,他本想杀我,只是意外发现我的血对敖洵殿下的病情有助,这才留下我性命,这八年来,他为制药,已取过我数回心头血,每回取完,还要费心思把我从鬼门关捞回来,如他所愿,敖洵殿下的病好转许多,而今便是离开东海,四处走动,也不会再有什么不适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派那些山妖追杀你?”
“不知。”他呵了一声,“许是觉得就这么让我跑了他失了颜面,许是敖洵殿下那边还差了三帖药,须得我继续卖命,又或许只是来斩草除根的……”
在雪谷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楚。
入药的血罐子,阶下囚,不值一提的蝼蚁。
执明要杀他,轻而易举。
他还活着,是因为他的血肉能救他心上人的命。
一个如珠如宝,无微不至。
一个卑贱如沙,生死由天。
还真是好笑,他当初居然会对这样的人感到放心不下,错过了逃走的最好时机。
沉思半响,陵光抬起头:“你所说的雪谷,可是在北海境内?”
陆君陈蹙着眉陷入犹豫:“我也不知,我前几日是在山涧旁醒来的,去时我尚未恢复意识,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一面镜子之类的东西……”
“镜子……?”陵光心中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