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嘤嘤冒出,染红了荼白的纱衣,比起吃痛的闷哼声,头顶先传来了淡然如水的询问。
“小心些,可有受伤?”
丫头看到血都被吓傻了,怔怔地望着眼前被她砍伤胳膊的女子,便是血还在流,她也没有立刻松开她,而是先把她扶起来,放稳后,才低头看了看小臂上的口子,微微蹙眉,没有多言一句。
“陵光姑娘!”陆君陈比她反应还大,赶忙去兜里翻止血的药。
“一点小伤,别费事了。”陵光随手掐了个净水咒,将血抹去,至于这口子,在她看来小孩子一时失手划了道口子,不足为虑,以她自身灵气,一会儿便会愈合,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顺势拿走了小丫头手中的菜刀,眨眼间变出一串糖葫芦递了过去,忽地笑了起来。
“小孩子用不着拿刀,换这个吧。”
惊魂甫定的丫头看着眼前红亮诱人的糖葫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这几日莫说吃糖,连肉都没见过几回,脑子里全是阿爹阿娘惨死的一幕,又惊又怕地度日,猝不及防被人温柔以待,竟陷入无所适从。
陵光将糖葫芦塞到她手里,留意到她的左脚有异,便将人先抱到凳子上,俯身查看。
果然,方才那一下确实扭到脚了。
她试探了几次,所幸并未伤及骨头,养几日便能痊愈。
陆君陈在四周转了一圈,这间屋子已经好几日没人打扫,窗上积了一层薄灰,在瞧见桌上的半个冷馒头时,他的脸色沉了几分,端着碗走过来:“你今日就吃了这个?”
孩子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街口阿叔给我的,我不饿,吃不下……我想阿爹阿娘。”
说到后半句,她本就有些低怯的声音有了微颤。
此时陵光正为她揉着脚踝几处穴位,抬眼看了看那半个馒头,虽说没什么油水荤腥,至少是干干净净的,想来给她吃食的人,也是好心的。
只是光吃半个馒头,未免太粗陋。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陆君陈,他登时了然其意,嘴角一抽抽:“咱俩厨艺半斤八两,自己吃尚可,你们在这等着,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眼下天色将晚,已是闭户的时候,街上没几家店还开着,他走了两条街,才买回一只烧鸡,一路用袖子包着带回来,送到孩子面前时,还是热的。
“先拿着,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他将整只鸡都递了过去。
孩子一手抱着烧鸡,一手举着糖葫芦,怔忡地望着二人。
片刻,终于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陆君陈怕她噎着,又去给她弄了碗热水。
可这丫头吃着吃着,竟开始掉眼泪了,且有越哭越凶之势,嘴里还咬着半只鸡腿,却是哽住了喉,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陆君陈手忙脚乱地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哭。
陵光没有立刻询问缘由,看着她从放声嚎啕到逐渐平息下去,含着鸡腿不住抽噎,才轻轻叹了口气,给她抹了抹脸。
“哭出来好,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