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你……我信,但你不能这样,不该这样……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这样一句话说出口,陵光也察觉到了不对。
“……方才我和司幽在洞外说话的时候,你偷听了?”
他没有答话,也不曾否认。
陵光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继续跟他说下去,事已至此,还能如何继续隐瞒。
“阿黎,空桑山的事……”
“其实在空桑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重黎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陵光感到一丝慌张。
“你……早就知道?”
他苦笑了声:“师尊和幽荼帝君去一旁的时候,我去看了那人尸体上的伤,胸口虽似是被兽角捅穿,但背后还留着剑伤的痕迹。记得你说过,璞玉剑的剑锋与其他灵剑不同,两侧剑锋略有不同,故而剑伤也是独一无二的。”
说来可笑,这番说辞本是她为替他澄清误会才为人所知的,今日却成了他杀人的铁证。
“出阵的时候,在你没看见的地方,我也杀过人,我连妖兽和人都快分不清了,满眼看到的都是血……”他伸出手,笑不出也哭不出,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劈成两半,“师尊你看看我,我已经脏透了,你留在这,只会被我弄脏……”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她走,希望她狠下心丢他自生自灭,继续留在她身边,他还会不停地杀人,她袒护他,也会遭人唾骂。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那种事……”他听到司幽质问她那些魂魄时,他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比得知自己快要化身杀人魔还要惊骇。
她从来都是刚正不阿的,错便是错,对便是对,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歪曲自己的意志。
可她今日为了他,不惜夺了无辜生灵的魂魄。
他悔过自新,不是为了看她变成这样的。
若是如此,他宁可幽荼帝君没有给她种下情根。
“我一人留在污泥里就好了,你不能来……”他脑子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杀念又涌起来了,不管是什么,他都在竭力地克制。
缚妖索也好,锁天塔也罢,他会设法困住这一半元神。
在那之后,他要是再杀谁,也不会有人扯到她身上去……
他已经想清楚了,但眼前的人显然总喜欢同他作对,硬是把他的双臂掰开。
“重黎你看着我,看着我!”
她其实少有真的对他发火的时候,但这一刻,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却是一股子怒火直冲头顶。
“谁允许你一人留在污泥里?谁许你将我推开?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说恨我是你,喜爱我也是你,信誓旦旦要陪我走一生的还是你,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就一个人什么都决定好了?”
她从未如此生气过,捧着他的脸,捏得他骨头都在发疼。
“你以为我藏起那些魂魄只是因为你?你以为我求司幽只是为了你?重黎你听好了,我比你想得自私,我做那些,有大半是为我自己!”
“因为我喜爱你,舍不得你,见不得别人辱没你!我离不开你!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定要他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完美,那么好……”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你要是不在了,我会很难过。”
“师尊……”重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他简直跟做梦一样。
陵光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你不是想知道之前的魂胎怎么来的吗?行,我今日一次同你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