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忽然就有些心虚:“我刚才……出去走了一圈,你在这等多久了?”
她摇了摇头:“没多久。”
重黎这会儿总想起当初在崇吾宫放她鸽子的那个腊八节,无端的心慌。
“抱歉,又让你等了。”他伸手抱住她,去握她的手,不算很凉,才稍稍松了口气,“怎么不进屋?”
陵光低笑:“人间不是经常有妇人站在门外等自己的夫君回家么,你看我都没站着,累不着。我就是……想坐在这透口气,想着你总会回来的。”
她笑了一回儿,便有些笑不出了,若有所思地望着天。
重黎在她身边坐下,隔了一会儿,听见她没头没尾地说。
“如今都看不见星星了,上回这样和你坐在一起,还是在天虞山。”
重黎瞥了她一眼:“是啊,那次你喝了一坛子酒,把我吓得不轻。”
陵光忍不住笑出了声:“有吗……其实我酒量挺好的,你不知道吧。”
重黎蹙眉:“你以前……真的不常喝酒。”
他在昆仑上万年,见她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还以为她喝了酒跟东华上神似的,转眼就不省人事了。
“五感恢复得如何?”
沉默几许,她忽然问道。
他顿了顿,答道:“已经看得清东西了,触觉和味觉也在逐渐恢复,再过一段时日应当就能缓过来了。”
“那就好……”
他犹豫再三,看向她,“师尊,昆仑山的事……”
“阿黎,我有件事要同你说。”她忽地打断他。
盛着灯火的眸也随之沉静下来。
重黎还在想着昆仑的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忡地望着她。
她起身,拉住他的手。
“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她将他一路带到了令和宫附近,那儿住着的伤患,虽也有些伤势较轻的仙门中人,但大多还是军中将士。
数日苦战,负伤之人不计其数,本以为会看到一片人心惶惶,哭号不休的混乱景象,可屋中众人却很是有条不紊。
进进出出的医官忙碌得根本无暇抬头看他二人,本该早早回屋歇下的百姓却是一个都没睡,拿药的拿药,递帕子的递帕子,手脚麻利的帮着来回端热水。
霓旌和长琴埋头给重伤之人上药包扎,伤势较轻的则由民间的大夫搭把手。
没有一人在哭,在抱怨,哪怕一个孩童,都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能听到的只有大夫和医官在喊。
“纱布拿过来!”
“快,热水在哪!”
“这里需要参茶,那边递一下!”
“仙君,这血止不住,您快来看看!”
“好,这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