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疑笑着摊了摊手,不以为意的样子:“嗐,听说你们凯旋,一时高兴就没顾上,之前每回上你这来,不都直接进屋么,找你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提敲门?”
陵光嗔了他一眼:“你还有理了?”
“我几时没理?”他反唇相讥。
二人嬉笑怒骂,看得出交好已久,那些个尊卑礼数,都未曾放在心上。
重黎手里的碗还没放下,便似遭了雷击般猝然抬头,望向陵光身侧的神君。
启程前,他曾听颍川提及过这位符惕山神君,多年前便跟随常羲上神,论资排辈甚至在司幽之上,只是一直守着符惕山,故而之位列神君,但放眼神界,便是四灵都要给其几分薄面的。
他试想过其人面貌,应是位端方持重的前辈,却不曾想如此……如此风姿绰绰,正当年华。
虽知道神族寿命几近长生,但看着确然与陵光年纪相仿,如兄如友的江疑,他仍觉一阵惊骇。
他此来最大的目的就是与江疑见上一面,此刻人就在眼前,他自是很想问问封天阵之事,但瞧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竟压根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他记忆中的陵光,总神色寡淡,不爱笑,话更少,几时会这般同旁人说话。
还是……还是同一个男子!
他捂着嘴猛咳了几声。
陵光终于回过头来,有一丝错愕:“怎么了?”
“伤口好疼……”他虚弱地倚在床边,“好像是裂了。”
“我看看!”她绕过江疑,快步过来,神色有几分紧张。
方才的确是她推了他一下,有磕到伤口的可能,但……但她也没使多大劲儿啊,颍川不是说这药敷上去很快就能止血结疤么。
她将人扶起来,坐下细看,纱布下果真渗出了不少血。
“这……怎么裂开了呀!”镜鸾咋呼起来。
陵光:“……”
赖掉。
她可是堂堂上神。
“阿鸾。”她叹了口气,“再拿点纱布和干净的水来,重新上药。”
镜鸾一愣,下意识地往桌上看。
她之前,可是拿了整整一卷纱布来啊,都……用完了?
“快去。”陵光催促了句。
她忙不迭地奔出内殿,临走捎带上了刚喝完的空碗。
隔了一会儿,她端着热水和两卷纱布回来了。
江疑看得一愣一愣,“你这……捆牛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重黎回头瞧了眼,也吓了一跳:“师尊,这……”
之前一卷都勒得他喘不过气,再加一卷……她这是要杀他还是救他?
“你躺好。”陵光一把将他摁在榻上,施法断了他身上的纱布,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瞧着甚是骇人。
“这是……猰貐的毒齿?”江疑也上前查看。
“嗯。”陵光点头,“那孽障负隅顽抗,他在战场上替我挡了一下,才受的伤。”
“哦……”江疑了然,低头打量起重黎,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陵光给他清理伤口,时不时问句疼不疼,他趴在那哼唧两下,又说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