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禾精神萎靡，缓缓开口：“还讲这些干什么啊，人都走了。”

“不是我要讲，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不难过？我就问你一句我姐，你不怪爸妈吗？他们这辈子做人就是失败，除了偏疼老大还偏疼过谁？最后怎么样了？哈，现在老大家过成这样，如果他们能看见，那就好好看看吧，看看自己偏心的结果好不好，老二那时候谁管过？结果老爷子临了要死了，把房子都给老大了，然后把我妈扔老二家了，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谭禾看老三：“老三。”

“我就说这一回，说完以后再也不提了，死都死干净了，从今以后咱们也不用走了，也没什么意思，什么他妈的兄弟姐妹，做兄弟姐妹还得被人挑着选，条件好不好怎么了？条件好你能得一百万啊？”

谭禾不吭声了。

只有谭宗庆什么都没讲。

平时最为脆弱的人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讲。

公平不公平的反正都过去了。

他尽孝了！

从今以后也没有爹妈需要他做什么了。

下辈子为人，他反正是不希望投胎进这样的家庭的，不然就别投胎了。

被差别对待着，难不难受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他为啥心梗了啊？

他就是纠结。

晚上哭了一场，第三天一早就把人送火葬场去了，然后下葬。

把老头老太太葬在一起。

然后谭家也就这样了。

老三讲的话不是开玩笑，他觉得爹妈活着的时候，大家都是勉强往一块儿凑，为了你多花钱我少花钱的经常计较，现在人没了，也不用花了该咋咋地吧，感情也不好也不需要维系，那散就散，没事儿别走动。

谭禾是想把谭家一家人聚集到一起，那爹妈没了，大家就不是一家人了？

可没人听她的。

老头老太太走后的第一个节，她和吴进超带着吴婷婷石磊还有孩子回了一趟农村。

原本是想大家一块儿吃个饭，毕竟这还叫一家人嘛。

但……

人顾长凤没在家，谭宗庆虽然在家了但没招待他们，饭菜什么都没准备，谭禾也不可能去花这个钱了，看看这样只能把买来的一些海带给扔下，一家人转身又回去了。

走的时候谭宗庆也没理她，也没送。

谭禾叹口气：“这以后也就这样了。”

老二也是，就你条件好，就你有凝聚力，你还不把人往一块儿拉一拉。

回了家，她忙忙活活半天做了一桌，然后全家人吃完她又开始收拾碗筷，干不完的活儿。

以前在农村，有那么多的弟妹们，大家你一下我一下子根本轮不到她来做什么，谭禾喜欢的是那种氛围。

不然多生家庭和独生子女有什么分别？

大家心都不齐。

李二媳妇下午过来的，做了很多的菜，两家一起过的节。

是叔伯亲戚，但是比一个爸妈生的关系还要好。

谭宗庆和李二喝了很多酒，男人们聊的不是纠结，谈的都是开开心心的，就算有不开心的也不会放心上，但女人就不是了，李二媳妇当奶奶了，又开始各种诉苦。

“我就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啊，说要换房子又让我赞助点。”

顾长凤夹香肠。

“这可不行，搭孩子得有数，该帮的时候帮不能一个劲儿的惯着，给习惯了人家伸手伸习惯了就不想自己努力了。”

李二媳妇不明白这道理？

可当爹妈的就总可怜孩子啊。

怕孩子吃苦，听孩子一念叨这个月想吃什么但一算钱又舍不得吃了，那当妈的宁愿自己喝凉水也得让你吃上肉啊。

“还是养女儿好。”

顾长凤笑；“你这可不是养儿养女的问题了，对他们不够狠，人都是同情弱势的一方，你看我两个女儿为啥什么都挂着我呢？就因为我条件在她们眼里不算好，她们自己不吃不穿都会挂念着我和你二哥，你们这是反过来了，你看见你的孩子受苦就受不了。”

“啥都别说了，就贱呗。”

有时候也狠狠心想不管，但过后就狠不下来了。

那是亲生的啊，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再一个，总想现在的孩子们压力大，你说那房价多逆天啊，生活成本真的太高了，那电视上也总演，孩子恨爹妈，恨爹妈不管觉得爹妈狠心的，真的有个意外，那得悔恨死啊。

“你那是愿意。”

吃着饭呢，外面有人推门。

“妈妈，我回来啦……”

顾长凤听见二美叫唤了。

麻溜下了炕，踩着鞋就迎出去了。

以为不能回来了。

“二婶你变年轻了呀。”

李二两口子见家里回来人了，那肯定不能在一起吃了，就要回去了。

“就你嘴甜，二美还是这样啊，好看！”

“我二婶也好看。”

“那你妈好看还是二婶好看？”

二美：“我瞅着都好看，绝美！”

顾长凤把人迎进来，二美拎一堆的东西。

“怎么还跑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们呗，不欢迎啊？”

顾长凤瞪她。

二美拖鞋上炕，“哎呦老谭，这生活过的挺滋润啊，这菜挺硬啊。”

谭宗庆打哈哈：“就吃这么一天好的，还被你撞上了，平时都吃草。”

他爸妈这基因不够强大啊，他怕自己将来老了也瘫痪，侍候过才知道瘫痪以后那哪里有人样了，趁着年轻还是加强一下身体管理。

就希望自己老的时候别得痴呆，别生一堆病，要死的时候利索嘎嘣人就没了，那就是好命了，不折腾自己，也不折腾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