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齐远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宁一凡不愿盟友受窘，于是解释道：“早在蔷薇帝国，人类就已经开始了对云梦泽的探索。瑾华皇帝威震宇内，自信心爆棚，组织了数万的队伍北伐云梦泽，结果误信人言，在云深中段损兵折将，最后整个北伐队伍全部覆灭于云深中段，无一生还。到公衍大帝的时候，国师骖星似乎更热衷于在云梦泽初段修建道路、塔楼等基础建设，修建这些东西浪费国帑也是史书参录骖星的罪责之一。虽然后来因为天下大乱而终止，不过这样一来，云梦泽初段的道路也就初具规模了。这些年来，我估计苍穹铁卫也就是将道路拓展了一下，将防御工事规模扩大而已。”

宁一凡顿了顿，微微冷笑说：“不过这些东西到了最后……还不是被用来对付自己人？”

英齐远眉头微挑，却没有说话。

林中天拿着地图：“好吧，但沼泽中间这条路乱得像毛线，你们的人就已经把它打探清楚了？”

这个问题英齐远似乎有些不屑解释，但最后还是说：“我的部下按照地图，确实发现其他三条是断头路，并且和地图标示路径一致，那么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难道这位林兄的小学老师没有教过排除法？或者林兄有其他的建议？”

林中天似乎没有听懂英齐远嘲笑的语气，嘿嘿一笑：“随口问问，我能有什么建议？”

宁一凡对林中天的厚脸皮早已经习惯，把地图还给英齐远。目前似乎确实只有走这条路才能摆脱妖兽，宁一凡也不再做声。

修整过后，清点人数，蟠龙卫天狼部是冲锋主力，损失惨重，仅余一百四十三人；天蝠部稍微好一点，还有二百五十六人。

英齐远带进云梦泽的队伍竟然只剩了不到五分之一。

修者这边，除了宁一凡四人，只剩了三百五十人。沈度带进来的修者，只剩了八人，而且这八人均是面有惧色，距离沈度不远不近，一点也不亲近，反而对沈半三和沈度致使他们陷入死地颇有怨言。恐怕一旦再有事情，这八人难保不会弃沈度而去。

倒是刚刚被沈半三托孤的明大志一只贴身跟着沈度，并不因为形势急转直下而有所抱怨。

这群人终究还是踏入了这片沼泽，才发现羊皮地图的指示的路似乎真的没有错。

这片沼泽看上去并不荒凉，平坦而平静，有不知名但顽强的野草丛生。但仔细看过去，这一片都是松软无比的泥浆带，接近流质的地表在缓缓变化，有的地方甚至在冒着黑色的泥泡。这些景象非常明显地告诉众人，这是一片吃人的地方。

英齐远还是命天蝠部先头部队带着地图前去探路。探子一路回报平安，并探明除地图标示路径外，其余方向均有不同的危险，更是让英奇远放下心来。

宁一凡在一旁听着，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具体哪里不妥，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有了地图，道路虽然不是非常艰难，但这里毕竟是一片沼泽，气味绝不好闻，环境绝不优美。众人连番恶战，脱困之后却也没有好好休息，于是都非常盼望着英齐远口中所说的水源足，食物丰的目的地。因此一路上大家都闷着头走路，气氛沉闷。

林中天在恶战的时候用的是战甲能量，反而精力充沛，他收了战甲，百无聊赖。

“恩浩，你在圣山的时候，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是在抽什么风？”林中天开始找话题聊天。

“什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韩恩浩一愣。

“就是你说什么‘侍魂’什么的。对了，侍魂是我比较喜欢的游戏，我的橘右京玩得可好了！”

“真的？我比较厉害的是服部半藏。”

“我发连招可溜了！”

“……”

“……”

两人说了几句，自觉话题跑得老偏了，此情此景也不适合这样犯二。

“刚才说到哪儿？”于是林中天问。

“哦，我那时候说的那个‘嗜魂’不是游戏，是一种邪法。三界轮回，人死魂飞。生人有路，魂飞可引。一般人死后精魂会循着一种天道引领，上天或者入地，最后获得极乐安稳，或者进入轮回。”韩恩浩解释。

“真的有轮回吗？”林中天从小学习的就是科学，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自从进了云梦泽，见识了这么多，三观不知不觉也跟着改变了。

韩恩浩略有些迟疑：“其实生死鬼神之事，有道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若问我，我自然说是有的。因为我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口中所念，都是要导人生前向善，死后引魂登入极乐境地。这灵魂之事，中州大地到处可见，也并不稀奇，很多是所谓的科学解释不了的。但是如果你要我把这幽冥之事解释清楚，刨根究底，我其实也说不出让人完全信服的道理来。”

宁一凡听韩恩浩这样解释，倒有些意外。韩恩浩的老子韩少白虽然继承摩诃般若正统，慈悲为怀，但为人却颇有些不正经，说他喜欢装神弄鬼也不为过。而韩恩浩却一点都不装，有一说一，于是宁一凡若有所思，说了一句算是夸奖的话：“你倒说得实在。”

韩恩浩摸了摸头：“其实我觉得，胸中有正气，不畏鬼与神，鬼神有或没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如果虔诚向善，求神问道也完全没有可笑之处。”

“奶奶说，道有款曲，殊途同归。不管妖兽也好，鬼神也罢，既然共存于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惧之谓洪水猛兽，也没有什么帮助，不如像你我这样，坦然面对。”君心终于参与到讨论里面来，看来心情有所好转。

这两人都是了不得的宗派出生，虽然年纪不大，各有怪诞之处，但见识眼光自然有独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