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君心的嘲笑,林中天不以为意。
“我是理科男,术业有专攻,不丢人。”林中天振振有词,并立刻反击,“说得就好像你知道似的。”
君心冷笑:“流民之乱那么出名,你都不知道?那是瑾华皇帝后期的一件大事。当时中州北边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南边却洪涝成灾……”
“这是‘厄尔尼诺现象’,是一种极端气候模式变化……”林中天为了挽回面子,忍不住插了一句。
君心充耳不闻,手一抬,却放出了一个东西,趴在林中天身上。
林中天吓了一跳,发现那是一只长相很呆萌的猴子。
“这是一只‘便秘扔屎猴’,它的消化系统非常特殊,随时都可以拉出只有便秘时才那么臭的大便,你只要再说话,我就让它在你身上扔满粑粑,这种特殊的味道会在你身上残留三个月之久。”
林中天吓了一跳,虽然心里在怀疑为何会有如此功能奇特的猴子,但是却再也不敢说话。
宁一凡见林中天的狼狈相,有些好笑,又见君心抬头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知道这位盟妹所知也有限,于是接着说:“君心妹妹说得不错,当时中州北边平原颗粒无收,南方沃土沦为泽地,使得正在鼎盛时期的瑾华王朝陷入了危机之中,无数人流离失所。瑾华皇帝后期庸庸碌碌,奢靡荒淫,迷信仙人之说,已经没有那种定八荒六合沛莫能当,力挽狂澜于既倒的气概与能力。瑾华皇帝本身是修为极高的修者,寿数非常长。到了他晚年,那些最初跟随他东征西讨的从龙宿将,正直清廉的谏臣谋士都已经基本逝去,瑾华皇帝身边已经没有可以劝诫提醒的人,而尽是一些成天只知道揣测上意阿谀奉承的小人。就算有忠直之士,也因瑾华皇帝孤僻、强势的性格和老来昏庸的头脑,或无辜被杀,或心冷辞官,剩下的为了保身的也不再进言。本来以瑾华当时的国力,国库充盈,如果全力救灾,还不至于酿成大祸。但当时朝政风气大坏,发生这样的事情,下面的人不是想着努力抗灾,而是因为怕好大喜功的瑾华皇帝震怒之下惹来杀生之祸,反而把灾情瞒了下来。这样一来,天灾加上人祸,使得饿殍遍野,饥民开始易子而食……”
“易子而食?”韩恩浩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问。
宁一凡不知道想起什么,目光森然,眼神中就像有地狱幽火闪动:“饿得狠了,能吃的都会吃。但是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儿女狠不下心吃,就用自己的儿女交换别人的儿女,换着吃,就下得去口了。”
韩恩浩面露不忍:“竟然有这样的人间惨剧……那灵奴岂不是生活环境更恶劣?”
宁一凡语意更加冰冷:“所以只有当天灾大难降临的时候,灵奴才终于和其他的人变成一样的种族……因为他们也成了流民,也在吃着自己的同类,甚至也可以吃人了,可以说是一大进步。”
“不过易子而食这一幕到现在还经常发生在灵奴之间,不管什么样的环境下,都没有改变,因为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最大的灾难。”宁一凡面无表情地说,“对灵奴来说,更加残忍的是,他们之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感应,因此与儿女之间的情感联系比一般人更深,可知他们在吃自己同类的时候会有多么煎熬。可是他们如果不吃,自己活不下去,孩子也养不大。想必英大帅在南越也见到过听闻过不少类似的情景吧?”
英齐远点头:“情况的确如此,所以皇尊向南越颁布了灵奴限杀令……”
宁一凡冷笑:“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那些人高高在上,掌控大全,要杀灵奴,根本不用动一根指头。再说了,南越在各方压力下,已经放松了灵奴政策,这时候正好要找个台阶下,双子皇尊颁布的这个限杀令真是挑的好时候!”
英奇远眉毛一竖,正要发作,韩少白咳了两声:“不是在开故事会吗?好好地扯什么追古忆今?”
宁一凡见他发话,不想再说话,把头转向一边。英奇远冷哼一声,终于也没有开口反驳。
韩少白摇头,看几个年轻人一副“求剧透”的表情,说:“饥民呆在家乡无法谋生,纷纷外出逃荒。而大乱之下,灵奴局忽然也出了岔子,灵奴项圈失去了作用,于是灵奴也跟着到处流窜,加入到了流民的队伍中。随着事态的失控,灾情的扩散,流民的数量像雪球一样越来越多,成分越来越复杂,不仅仅有灵奴、农奴、农民,甚至连商贩、知识分子也都变成了流民。这就是瑾华后期爆发的历史上最大的流民潮,最终酿成了大祸。这时的流民已经并不是一窝蜂地乱窜了,他们中一些有见识的人开始发起了组织,流民开始劫掠州府,真正表现出让天下大乱的破坏力来。”
“流民这么牛啊?比天启义军还厉害吗?”韩恩浩问。这是他老爸在讲故事,他问起来反正不会怯生。
“这怎么能一样?!你牧叔叔胸怀正义与信仰,吊民伐罪,是为了解灵奴之倒悬。天启义军纪律严明,除了交战和斩杀那些万恶的贵族之外,与民秋毫无犯,最后叩开南越大门后更是少有杀戮。而流民是为了生存而起义,又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纪律而言,破坏力极大,造成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韩少白指出儿子这种类比的可笑性,继续讲述,“流民之乱由南向北蔓延,席卷了南北各州,竟然直逼陪都汴京。纸终于包不住火了,这次祸乱直达天听,瑾华皇帝盛怒,将那些知情不报,中饱私囊的官员斩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