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凡这一招威力虽然大,但毕竟以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能完全运用,模拟的“业火劫末”终究有空当。英齐远确实退无可退,但他却不退反进,在七日合围没有完成前,险之又险地从中间钻了出去。英齐远看上去避得妙到巅峰,完全掌握了主动,但其实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之下,动用了他最不想使用尤其是在宁一凡面前不想使用出来的保命底牌。
七个太阳汇聚在了一起,却没有击中目标,轮空的业火咒术飞了出去,在远处轰然爆炸。爆炸炸平了伊甸园里面的一处防空用的山丘,周围钢铁铸成的防护措施被熔得不成样子。
林中天又伸出了舌头:“这么大的防空洞都能炸平……这威力简直了……“
他这个外行只能看热闹,而内行正看出了门道。
“云龙九现啊……”韩少白苦笑,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旁边的剑游吟说,“你说阳关兄有时是不是大有痴气?明明知道英齐远是西连的人,却连压箱底的绝招都教了他。”
韩少白知道剑游吟不会回答,摇了摇头:“这一仗算我们输了。”
可剑游吟却并没有松懈,反而把剑握得更紧了,韩少白能感觉到剑游吟如一支绷满弦的箭,随时可能破弦而出。
韩少白并不怀疑剑游吟的判断,可是宁一凡这个时候已经一败涂地,难道还有什么可能的变数?是剑游吟说过的药丸吗?那么剑游吟又为什么这样如临大敌?
宁一凡半边身子被玄冰封冻住,另外半边身子关窍业火灵气乱窜,只有手臂还听使唤,等同瘫痪,就连走一步也困难。体内双法经过宁一凡这样折腾,已经到完全崩坏的地步。就像冰川撞击岩浆,或者陨石坠落冰山,随处都充满着毁灭的气息。幸好他还有“君子不器”玄功根基,冰火双法冲撞最具破坏性的力量都被这种神奇的功法散到了体外。但宁一凡这时被双法煎熬,口不能言,却如同进入了地狱,一会儿被放在岩浆里面炙烤体无完肤,一会儿又掉进了冰窟寒意彻骨骨欲裂。宁一凡脑海内的幻觉纷至沓来,他看到了他的师姐景薄衫被绑在火柱上,大火很快烧了上来,于是他扑了上去,和景薄衫一起没于烈火中。他想起了小的时候,他被族人骗到“深衍之冬”的巢穴,然后被一把推了下去,掩埋在天下最冷的寒冷中。冰与火,沸热与冽冻,让宁一凡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灵动而潇洒,就像九天上乘云遨游的苍龙。
“老师……”宁一凡脑海里面有许多色彩和片段闪过。绿色的是天谕院留风塘的荷花,粉色的是天谕院点红园的梅花,白色的是天谕院浣衣堂晾晒整齐的院服,黑色的是师姐景薄衫烧糊的“美食”。
宁一凡忍不住笑了笑,灵台清明的那一瞬间,看到那个身影定了下来,却变成了英奇远。
是的,英奇远在最危险的时候,动用了牧阳关教他的云龙之步中最高深的“云龙九现”。这种玄功步法奥妙绝伦,牧阳关借着和他讨论的机会用了三天三夜才把诀要教给了他。
刚才宁一凡模拟的“业火劫末”七日轮转其实从功法到威力都已经非常惊人,虽然有破绽那也是微乎其微。但云龙九现不愧是银牙宗师的得意功法,能在这样的危亡时刻找出空隙,并且运转之际仍旧洒脱自然,完全闲庭信步,哪有一点丧家犬的意味?
正因为如此,宁一凡才从这身法上,误认英奇远为他的老师。
宁一凡看清了是英齐远之后,心中一冷,想起景薄衫被焚身陨,牧阳关生死不明,天启灰飞烟灭……老师对英齐远推心置腹,连云龙九现都教了英齐远,而导致天启失败倒戈的第一枪,却就是眼前这个人从背后打响的!宁一凡心中的失望、伤痛、还有无尽的愤怒一齐从胸中涌出,那么炙热烫胸口,就算是贴着胸口那冰冷的液体也没有办法冷却。
宁一凡哈哈大笑,笑声里面充满了愤懑:“你用云龙九现来逃命!你居然还有脸用老师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