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母亲。父王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小,母后一个女人能顺利的将整个朝政把持在自己手里,自是离不开韩德让等朝廷大臣的协助。况且,父皇走的那年母亲不过三十岁,她所需要的安慰与陪伴都不是自己能给的。
这些事情耶律隆绪自己心中都清楚,可是这并不是他们胡作非为的借口。作为先皇的儿子,他无法容忍这样的背叛,女人背叛丈夫,臣子挑战皇权!
耶律隆绪咬着牙向萧绰行礼后低声说道:“作为儿子我可以理解母亲,作为一国的君主我却无法容忍。母后,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也请您收殓不要试探我的底线。”说罢,耶律隆绪头也不回地阔步离开。
回到皇帐后,耶律隆绪一脚将帐内的桌案踢翻。深夜之中,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极为突兀。守在帐外的士兵害怕帐内的主子遭遇刺客、发生意外,于是便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耶律隆绪听到身后的动静,怒斥道:“都给孤王出去!滚!”
冲进来的士兵先是看到了满地的狼藉,随后又不知所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跟随大王将近十年的近身侍卫,主子给人的印象永远是宽厚温柔、沉着睿智,还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耶律隆绪发现身后的人听到自己的命令后依旧站着没有出去,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个大王做的实在没有意思。天下有哪一个统治者做到他这个份上?
国家他做不了主,臣子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大王做的连自己娘拱手都给别人了!自己一个堂堂男儿,却成了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想到此处,耶律隆绪觉得自己无比可笑。他满腔的哀怨与悲愤难以抒怀,想要哭可咧开了嘴之后却成了笑。诡异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皇帐内,眼角漫漫流出了泪。
看到耶律隆绪的情绪有些失控,帐内的士兵也不敢多待,他们默契的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之前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耶律隆绪这一晚在皇帐内是如何度过的。
月垂日升,当耶律隆绪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时候,便早已不是昨日的那个任人摆布的契丹国主了。他在面上依旧任由太后摄政主持大局,而实际上却开始悄悄地在朝堂和军队之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耶律隆绪的改变无人洞悉,可是萧绰和韩德让两人之间的变化却是极为明显的。
其实,关于萧绰和韩德让两人之间的传言大部分都是真的。他们几乎每日都以国家大事为借口,在萧绰的宫帐之耳鬓厮磨。
唯独耶律隆绪碰上的那个晚上,他们的确是在商议国事。
所以,韩德让才想要解释。萧绰才会有底气呵斥自己的儿子。她追过去的的本意是想要将当晚的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借助耶律隆绪的嘴帮他们消除这些流言蜚语。
却不曾想,耶律隆绪压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萧绰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之前她和韩德让的交往一直遮遮掩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顾忌耶律隆绪。可如今已经被他撞见,那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于是,他们从那一刻起不再偷偷摸摸的见面,而是明目张胆地过起了夫妻般的日子。二人同案而食、并排而坐、同榻而卧、共枕而眠,他们无所避讳的同进同出,一起外出打猎、处理政务,萧绰甚至在接待外国使臣的时候都由韩德让陪着。
面对这样的境遇,耶律隆绪虽然怒在心头却始终不动声色。朝臣们将王上的无动于衷看在眼中,便也只能叹息而过,将心中的愤愤不平掩藏。
天长日久,耶律隆绪对他们的容忍让韩德让的内心愧疚不已。于是,他对萧绰说:“你我幼时曾有婚约,如今再谐旧好,我一定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而事实上韩德让说到做到,这些年他就真的将耶律隆绪当做自己的亲生子看待。
可是,皇权的争夺充满了算计。在这条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耶律隆绪要的不仅是执掌皇权,他更想要韩德让的命。
故而,这十几年来他费劲心思培养暗探并且安插在各处。韩伏月便是其中一个,毗沙门的丁苍生则是他在江湖的同盟军。
耶律隆绪暗中帮助丁苍生去抢夺见真门的《慧定心法》,而丁苍生作为利益交换,允诺耶律隆绪将帮助他将中原武林收入囊中。
逐鹿中原,吞并宋朝并取而代之,是耶律隆绪此生最大的野心,也是他毕生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