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隐没在人群中，看着顾昔楼火红的背影，笑意盈盈。他不知道，同样在人群中，自己身后不远处，一腔悲切的目光正紧紧地跟随着他。

风维玉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才不至于失态，满心满眼都是王银的背影。

顾昔楼没骗她，他果然来了。

可是来了又有什么用呢，风维玉苦笑一声，一滴咸涩的水珠砸在地上，淹没在人群里。

该结束了，她这一腔毫无用处的热烈爱意。

“二拜高堂！”同样的场景好像还回荡在眼前，身着红衣的不是顾昔楼，而是她自己。牵着手的不是烟稞，不是楚芜衍，是王银。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也就不会有悲痛袭来。

但你自人山人海而来，我避无可避。

王银，这一世你欠我的，下一世，你来还吧。

风维玉低下头，扑入身边风松珂的怀里，眼泪溢出，打湿了他胸前昂贵的细纱金布。

楚芜衍扶着顾昔楼面对烟云和孔素跪了下去，额头轻轻磕到地上，微不可闻的一声闷响被淹没在喜乐里。

孔素和蔼地笑着看他们：“起来吧起来吧。”

额头在地上停留了五秒，顾昔楼扶着手站起来，短短一瞬间，却好像有一辈子那样长。手心已经细细密密渗出了汗珠，察觉到这个，楚芜衍牵着她的手更紧，像是要握一辈子不放开的那样。

“夫妻对拜！”高昂的唢呐声音在顾昔楼耳里跳跃，她转过身，楚芜衍轻轻松开她的手，两人弯腰对拜，

“礼成！”

短短几分钟，顾昔楼恍如隔世。

楚芜衍重新牵起顾昔楼的手，一阵寒暄过后就带着人往里面走进去。喧闹的人群被渐渐丢在身后，楚芜衍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路蒙着过来很难受吧，辛苦你了。我们很快就能把它摘下来了。”顾昔楼听着他絮叨，一不注意就笑了出来。

楚芜衍心情很好，微微晃了晃顾昔楼的手：“笑什么。”

顾昔楼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心里却好像塞满了融化的蜂蜜一样，甜味从心尖上泛出来，顺着空气流到嘴边：“笑你啊，今天跟平常那么不一样，絮絮叨叨，跟老婆子一样。”

楚芜衍没有反驳：“好啊，那我以后就做你一个人的老婆子。”

他经历杀伐，经历苦难，从血腥里与恶鬼一同爬出来，到头来收起自己的残暴模样，内心还是满载着温柔，面对她吐露无遗。

婚房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红烛在静静地燃烧，时不时爆出噼啪的一声，随着风声飘散。

楚芜衍扶着顾昔楼坐下，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头。顾昔楼微微抬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一汪清水流盼，朱唇微启，艳而不妖。

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我与春日的百合，夏日的池水，秋日的枫叶，冬日的北风一同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