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钧当晚就去了樊姨娘的芙蓉院,一顿柔情安抚自是难免。
林炎冉吃过晚饭就带着桃丫回到自己住的畅冉园,院子里原本栽种着她最喜欢的白玉兰和金桂,一个是过了花期,一个是花期还没到,只余一些翠绿的树叶了无生气的随风轻摆。
桃丫跟着她一路上好奇边走边看,来到院门前,轻声问道:“小姐,这是你以前住的院子吗?”
林炎冉点头轻应了一声,问道:“可识字?”
桃丫憨笑摇头,指着院前小小的匾额说道:“第一个字不认识,小时候只跟过村里的教书先生学了一点点。”
“没关系,不会可以学。”林炎冉抬脚进到院子里,四目环顾,可以看得出这里已经被人收拾过一遍,虽没什么生气,倒还整洁。
推门而入,入眼的是梅兰竹菊四面雕花花梨木屏风,右侧搁着百花齐放双面绣架,墙上是孔雀戏牡丹的长图,对面摆着一人多高的书架书案还有博古架。
往里走,是金丝楠木嵌珍贝圆凳,同款八方桌,九鲤戏荷四方条案,喜上眉梢缠枝纹檀木梳妆台,腊梅枯藤洗漱盆架,紫月虎皮鞭、碧水君子剑,衣柜及木施,粉『色』的蚕丝缀水晶珠帘绣帐,如意金钩勾住两侧帐幔,床上被褥整齐整洁。
这些物件还是原来的摆设,一样不少,如此熟悉。
多少个日夜她都盼着能重归故里,重回将军府,如今,真就回来了,倒叫她热泪盈眶。
“小姐,您的房间可真华美,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这么漂亮的物件。”桃丫一双大眼睛打量房间四周,只觉得眼睛不够用,看不过来这么多好东西,张着嘴吧发出赞叹。
林炎冉偷偷用袖子压了压眼角,淡笑道:“今儿是第一次,让你这般放肆,以后可不能这么没规没距的说话,这府里看上去样样华贵美丽,却都淬了毒,凡事都得小心谨慎行事,知道了吗?”
“是,奴婢谨记。”桃丫有模有样的行礼回应。
林炎冉淡笑说道:“跟我去一趟厨房,我要去见一位重要的人。”
桃丫心里嘀咕着:什么重要的人会出现在厨房那样的脏『乱』地方?
不待她们出来,门口处传来两个丫鬟的说话声:“奴婢香芹(奴婢香篱)是派过来服侍大小姐的,可以进来么?”
林炎冉来到门口,看院子里规规矩矩的两个小丫头,唇角勾起一丝浅笑,道:“姨娘倒是有心,既然来了,就在这院子里伺候吧。”又指着桃丫道:“这是我带回来的丫鬟桃丫,按府里的规矩,以后改名为香桃,以后都是我的丫鬟,若都尽心伺候,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两名丫鬟以及桃丫都福身:“是。”
林炎冉吩咐一声,便带着香桃(也就是之前的桃丫)去到厨房。
刚用过晚膳,大厨房还有很多后续事没有收拾完,依旧灯火通明。
林炎冉带着人去到厨房的时候,琴姨正蹲在水井旁边洗着一大盆碗碟,穿着粗布麻衫,围着围裙,一头青丝略有灰白,用一块蓝布白花的手绢裹着,娇小的身子前倾弯曲,素白的双手正在浆洗瓷白的碗碟。
林炎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眶红了又红,将涌现的泪水『逼』退,正要上前,就见厨房的管事麽麽跑过来见礼:“哎呀!大小姐怎么才一回来就跑来厨房这么脏污的地方?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何须亲自过来。”
正在洗碗的琴姨听到声音,放下手中活计,抬头看过来,消瘦灰白的脸上有一丝惊讶,转瞬便恢复平静。
林炎冉控制好情绪,淡淡说道:“张麽麽,听说我不在府里的这一个月,有人背地里欺负我母亲的陪嫁琴姨,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真有此事,敢问琴姨是犯了什么错被罚到厨房?”
张麽麽面有尴尬之『色』,圆滚滚的脸上堆着笑,道:“大小姐,这老奴就不太清楚,只是如夫人吩咐以后琴麽麽就在这厨房打杂,我才让她去洗碗的。”
“那好,我现在就把人带走。”林炎冉心知肚明,也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走过去。
张麽麽亦步亦趋的跟着道:“小姐要人,当然可以,只是还是要问过夫人才行,否则老奴这……这不好交代。”
“交代?!”林炎冉眯了眯眼,冷声喝斥道:“张麽麽是府里的老人了,这府里谁是主谁是仆你当分得清,琴姨怎么说都是我母亲的陪嫁!”
“这……”张麽麽斜眼偷瞄一眼林炎冉,被她的气势所摄,倒也不敢说什么。
林炎冉冷哼道:“行了,我知道如今如夫人掌管府中中馈,这事明天我会跟她说。”
“那,如此老奴谢过大小姐体恤。”张麽麽福身退下。
“琴姨……”林炎冉走到琴姨身边轻唤她,语带哽咽,并亲手弯腰扶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