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薄钰拖着咬伤的腿,一步一瘸的走到林炎冉身前,目光如同死人一般平静,他蠕动嘴唇,几不可闻的问道:“为什么?”
林炎冉微微仰起头,目光湿润,咬紧牙关,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半响才道:“你不能死!”
西门薄钰嘲讽的掀了掀嘴角,没有说什么,任由内侍带下去。
不能死吗?他如今这个样子,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不认识她,不过从刚才禄王殿下口中知道,她是林将军府的小姐,她为何要出手救他,还不惜跟太子作对。
禄王一个旋身跳跃,直接从二楼跃下,快步走到林炎冉身前,关切问道:“怎么样?可有受伤?”
林炎冉身上忽冷忽热,强撑着,出了一头细汗,她抬头看一眼还站在二楼的太子,意外的,发现他身边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有一双她熟悉的阴翳的眼睛!
他是……
林炎冉甩了甩头,强自镇定,却发现手软脚软,伸手抓住身边的禄王,颤声道:“我,中毒……”
“……”禄王微微惊讶,看她顺着他手臂软软的倒下去,不像是假的,且情况十分严重,便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朝船边的跳板走去。
“站住!”一声娇喝打断他的脚步。
太子妃廖氏带着两名侍女拦住禄王的去路,冷声道:“你可以走,她留下!”
“大嫂,这是为何?”禄王不解。
“芳儿中毒了,她不能离开,必须交出解『药』!”
禄王面『色』难看的朝身后扫一眼,以京都四少为首的一群人脸上闪现出各种或震惊或不解的表情,他十分敏锐的发现魏薇的面容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皱皱眉头,沉声道:“林小姐也中毒了,这件事必须彻查!”
“哼!那就一个都不准走,来人,请禄王殿下入内!”太子妃看一眼他怀里晕过去的人,嘲讽冷笑一声,挥手让侍卫将所有人带到船舱里去。
船舱有御医跟随,不消片刻,便分别给两位贵女诊治,得出结论:廖小姐身中剧毒,御医正在加紧救治,只是结果令人堪忧。
林小姐身中七里香,此乃媚『药』,解毒只有一种方法,可御医不敢啃声,只得用『药』和冰水暂时缓解她的毒『性』,命人看守照顾。
这结果一出,满座皆哗然惊讶,这是什么情况,她们是何时中毒,又为什么两人中的毒『药』不一样!
出了事,画舫玩乐自然进行不下去,太子命人清场,只留下涉事相关之人,在画舫大厅内等待结果。
太子虽坐在上首,却是一脸的百无聊赖的表情,他倒要看看,一向贤名在外,声誉颇好的三弟该怎么给他一个交代,又如何查出这背后下毒害人之人。
太子妃则是怨毒的盯着禄王一干人等,她今天非要禄王给她一个交代,否则,她不惜直接跟他翻脸,就算闹到帝后面前,她也有理,说不定会因此事,皇帝会打压禄王,对太子另眼相看的。
她原本想要守在亲妹妹身边,可御医诊治她帮不上忙,何况有她在御医也会有压力无法全心全意,还不如出来,看禄王如何破局。
禄王一脸凝重,从与林炎冉偶遇到她带着廖芳离开,也就吃一顿饭的功夫找出真凶不是很难,难在这件事情之后,如何安抚各方关系。
不管如何,还是尽快将下毒之人揪出来,让她交出解『药』才是。
他扫一眼厅中众人,抬手冲太子道:“大哥,此事因臣弟而起,臣弟斗胆打扰片刻,但必将下毒陷害廖小姐林小姐之人揪出来!”
太子扬眉挥手,表示他可以随意。
太子妃冷冷出声道:“你最好快点查出下毒之人,好让他交出解『药』,否则,廖家和太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是。”殷少融看着众人说道:“下毒之人定是在吃饭的时候做的手脚,虽说鹤云楼素来名声不错,此次事情却与它脱不了干系,来人,立即查封鹤云楼,将掌柜的抓起来!”
殷少融目光如炬,看在座的跟他一起上船的人道:“在坐的各位包括我都有嫌疑,将刚才自己所吃食物按照顺序一一写下来,当做参考,为了撇清各自嫌疑,还请各位配合。”
***
林炎姝原本待在林炎冉身边的,在船上厢房,她心中既希望大姐出事又不希望她出事,十分矛盾复杂,没多久因禄王召见,便随着丫鬟离开,去到大厅,临走前只叮嘱香桃好好照看姐姐。
香桃守在林炎冉身边,按照御医所叮嘱的方法,每隔一盏茶功夫就用冰水浸透的帕子帮她擦拭一遍身子,看着陷入半昏『迷』又十分难受的小姐,她心中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换过林炎冉额头上敷着的冰帕子之后,让旁边派过来的配合做事的小丫鬟换一条更冰的帕子,半响没听到回应,却听见一声发闷的重物倒地声,出来帷帐一看,吓一跳。
香桃瞪着眼前的人,双手摊开呈保护身后之人的姿势,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喊人……”
“闭嘴!”北宫羡憋了一肚子火气,俊美的面容此时比窗外的天空还要阴沉,他压着嗓音低声道:“想要救你家小姐,你就给我乖乖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人打扰!”
“不,不行!”香桃后退,看男人脸『色』,结巴得更厉害了。
知道他是来救自家小姐的,可是,小姐中的是……是媚毒,她就是再迟钝,也从刚才御医说话躲躲闪闪和禄王难看的脸『色』上知道,这毒是要让女儿家失去清白的,小姐对她有大恩,她就是死,也不能让小姐失去名节!
“不要让我动手杀你!”北宫羡冷酷着俊脸,他没有耐心跟个小丫头瞎耗,两大步上前,就已经靠近床边,因香桃阻挡,他没法看清楚帷帐里面的人的情况。
“我,我就是死,也要保护小姐,不能让她失了清白!”香桃被『逼』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双手向前,去推北宫羡。
北宫羡闪身不让她碰到,奇怪的看她一眼,似是明白了,抽着嘴角道:“放心,你就在房门口守着,你家小姐不会失去清白的,她还不值得本王牺牲到这一步!”
切!『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长得也就那样,还没胸没屁股,整个就一木头板子,他看得上才奇怪!
“……”香桃气得胸口疼,张着嘴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她很想说,别以为你是我见过最帅的最好看的男人就这么嚣张!
什么叫他牺牲!他一个男人,就是发生点什么,再怎么样也不会被人传闲话,娶不到媳『妇』儿,吃亏的总归是她家小姐好吧,凭什么他厚脸皮的说他自己牺牲!
他牺牲什么啦?他牺牲个屁呀!
是她家小姐牺牲好吧,那个歹毒的下毒之人,别让她知道是谁,否则非要骂的那人一脸血不可!
“再拖延下去,你家小姐就会爆体而亡,赶紧让开!”北宫羡看着床上躁动不安的人影,面容深沉而冷峻,没耐心的一挥手,将香桃推开!
香桃一个翘楚,差点摔地上来个五体投地!
转身看男人掀开帷帐钻进去,她心急冲上去,想阻止,却见男人并没有不规矩的动作,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林炎冉扶着坐起来,然后自己坐在他对面,开始运功替小姐『逼』毒。
香桃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确定男人没有恶意之后,才转身去到门口,她保证一定不会让人闯进去,打扰到他们,但愿,那个叫什么什么九殿下的好看男人能救小姐!
北宫羡掀开帷帐,看一眼面『色』绯红的林炎冉不安的在褥子里扭动,墨玉般的眸子瞬间起了一层火光,熊熊燃烧!
他不知道自己恼火什么,也分不清这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些有的没的,只暗道一声不好,便动手开始替她解毒!
他伸手点了她的『穴』道防止她『乱』动,然后将她扶着靠坐在床的内侧,自己则坐在她对面,先动手将她右手上包扎的伤口拆开,眼看着结痂的伤口快要好了,如今为了解毒,不得不再次划开。
他将搁置在床头的放冰水的铜盆拿到床边上,把林炎冉的右手臂搭在盆弦,再拿出随身的匕首,沿着结痂的边缘轻轻划开一点皮,任由里面的鲜血流出来。
他不破坏上面结痂的硬壳,因为,如果硬是挑开结痂的话,会更痛,他下意识的,想减轻一点她的痛苦。
他动作小心翼翼,做这一切的时候,十分专注轻缓,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从未如此小心行事过,向来,他都是随心所欲简单粗暴的!
收了匕首,他手指如飞,在她周身大『穴』轻点,随即运功,将自己的真气灌入她掌心,再由真气引导,生生将毒素『逼』迫至手上受伤的位置……
很快,手臂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呈现出紫黑『色』,直到黑血全部流完,手臂上重新流出鲜红的血『液』时,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收手,擦擦额头渗出的汗,起身下床。
将林炎冉重新放好躺着,再拿过旁边干净的棉布,动作麻溜的将伤口上『药』包扎,他时间不多,所以,做这一切的动作都十分迅速,待一切都弄好之后,看着林炎冉沉静还没有退去红润的平静小脸时,心中升起一抹异样感觉,快的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便消失无影无踪!
他弯腰伸手,点一下她挺翘的小鼻头,得意的勾着嘴角轻哼一声:这次,你可是真欠我一个人情啦!看你知道后会怎么说!
片刻,他又似是想到什么,抿唇,皱一下眉头,闪身离开。
香桃一直忐忑的绞着手指头,守在厢房门外,看到禄王领着几人走过来,不由从门缝里担忧的看一眼房里的情形,似乎,没有动静了!
“禄王殿下!”香桃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