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衣人收拾好所有混混打算离开的时候,四周亮起火把,两队官兵模样的人呼喝着冲出来,将一丈宽的巷子围起来。
林炎冉一看,微微惊讶,暗道不好,她迅速的拉下斗篷遮住大半张脸,低头,往慕容彦云的身后靠去。
这些官兵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虽说城里每天夜里都有巡防,可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和现在这个时辰,绝对是避开了巡防的,那这些官兵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械斗的?
这下好了,若是闹到衙门里,她的身份就曝光了,那将军府的人必定会知道,尤其是父亲和祖母那里,肯定要有个说法,不然她之前在府里做的所有事情都将全部前功尽弃。
慕容彦云像是感觉到她的不安,侧过身子,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两下,无声的安抚。
林炎冉抬头,看他一脸的镇定和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写着淡定,那意思是,交给他来处理。
瞬间,林炎冉觉得自己得到安抚一般,镇定沉着不少,冲他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你们,你们是谁?!”为首的官兵走过来,冲林炎冉和慕容彦云叫嚣着,道:“三更半夜在这里聚众斗殴,全都给我抓回去!”
“……”黑衣人围在慕容彦云身前,不让官兵们靠近。
为首的叫了两遍,见对方丝毫没有动静,气恼大吼:“来人,将这些人拿下!”
“慢着!”慕容彦云嘶哑着嗓子开口,缓缓走上前去,从宽大的斗篷底下伸出一只手,将手里的东西亮给为首的官兵看一眼,后者立马吓得腿软。
“这是……东,东,东宫……令牌?!”为首的官兵哆嗦着,打着颤问话。
再一看慕容彦云的一身打扮,又确定了三分,连忙俯首告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阁下为太子殿下办事,不小心打扰了,小的职责所在,还请大人有大量,不跟小的一般计较。”
“好说。”慕容彦云淡然颔首,挥手示意他离开。
“是是是,小的这就离开。”为首的官兵立即带着手下撤离,片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呼——”林炎冉拍拍胸口,长呼出一口气,冲慕容彦云伸出大拇指,道:“虚惊一场啊!”
慕容彦云淡笑不语,挥手让黑衣人退下。
黑衣人将昏倒在四周的混混们清理干净了,消失不见。
“我送你回府。”慕容彦云看看天『色』,低头温声说道。
这闹了大半夜的,也是该回去了。
林炎冉看对方坚持的态度,不由点头,道:“好吧,多谢殿下。”
“不客气。”慕容彦云抬手,将她的斗篷帽子重新给她搭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巷子。
林炎冉才一走出巷子,正要转身离开,便对上一双似嗔含怒的黑眸,她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北宫羡竟站在她眼前,站在巷子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怎么知道他们今晚在这里?他又干嘛等在这里?
他该不会是跟踪她吧……不对,以北宫羡那家伙自恋和高傲的程度,不可能干出这么猥琐的事情。
何况,她那天把话说得那么决绝,他明显伤心了,他也答应不会再来打扰她,她相信他说到做到,那现在什么情况?
难道是……
林炎冉想起刚才飞奔而过的马车,疑『惑』的打量他,看他满脸怒容瞪着她,又“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不由撇撇嘴,索『性』装作不认识。
林炎冉垂着脸,淡定的走开,与他擦身而过,飞起的袍角打在他的衣袍上,交错,发出轻微的“扑扑”声,却像是重锤,敲在他心上。
“……”
她竟然就这么转身就走?!
她真就当做不认识他,从此不与他说话,不跟他来往?!
北宫羡牙梆子咬得死紧,牙齿之间因他太过用力而交错发出嘎嘎的摩擦声,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心中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有股憋闷的气堵在胸口,生生的疼痛,异常难受!
他看到她跟慕容彦云在一起,慕容彦云为了保护她,竟让身边从来没现身过的死士现身,还是为了揍几个不入流的混混,那几个蠢猪混混,慕容彦云一根手指头都能让他们消失,哪用得上这么多死士?
慕容彦云分明就是为了哄她开心,将那些人召唤出来的!
可那个该死的臭丫头竟然一点也不排斥他,还没心没肺的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开心。
他凭什么?
她又凭什么?
凭什么在践踏了他的一番真心之后,她能转身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笑得那么风光!
反而他,只要稍稍靠近她一点点,就被她嫌弃的要死!
不是说他多事,就是说不关他的事!
可偏偏,自己还辣么辣么蠢!
就在刚才,刚才马车飞驰而过的时候,他看到她手上的扳指那一瞬间,他很激动,心鼓如擂。
等他反应过来身后跟着的那群地痞流盲是跟着她的时候,担心她会遭遇不测,马车都跑去城门口了,他急巴巴的掉转头来看看情况。
为什么自己要担心她,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心?!
可她倒好,在人家身边笑颜如花,一点也不抗拒那人对她动手动脚!
北宫羡面容沉冷,似是淬了一层寒霜,背在身后的双手握拳,就差没把自己的指骨捏碎!
他恼火、愤怒、嫉妒、心痛、不甘心,可都没有用!
你看,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这个没胸没屁股的木头桩子,把她自己弄得这么个鬼样子,一出来,看见他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转脸就离开了!
北宫羡快气疯了!
冷冷的瞪着跟在林炎冉身后的慕容彦云一眼,就一眼,恨不得杀了他!
可他没有冲动行事,转身,头也不回的上马车离开。
慕容彦云看着北宫羡疾驰而去的马车,抿紧嘴角,若有所思。
看林炎冉已经若无其事的走远了,几大步追上去,淡声问道:“是他?”
“可能吧。”林炎冉垂眸抿唇,不再说话。
她刚才扫他那一眼,清清楚楚的看明白他眼中的嫉妒恨意和受伤,只是……
哎,无所谓,随他去吧,坏脾气的家伙!
事实上,那些官兵确实是北宫羡喊过来的,不过他不是为了抓林炎冉和慕容彦云,他的初衷是知道林炎冉有麻烦,想借助这些官兵来解决麻烦。
江湖人有江湖人办事的规矩和手段,可北宫羡不是江湖人,他有他自己的处事原则和方法,且,他一向光明磊落,不屑用那些私下的不入流的招数。
樊栋一个晚上不见了二十万两银子,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想到那些杀手一样的黑衣人,差点吓出『毛』病。
可他不敢找别人说,第二天约了梁晨飞在临烟阁喝花酒,他酒气上头,越想心里越愤慨,便是跟梁晨飞倒了一肚子的怨愤牢『骚』。
梁晨飞倒是好言好语的排解他的同时,又拿出一万两银子,让他放心大胆的去花。
樊栋醉晕晕的,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只搂着梁公子一只胳膊称他是好兄弟,看得起他,他当是要为他效犬马之劳!
梁晨飞只手拍着樊栋的背脊,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他一想到林炎冉那两巴掌的仇,还有那冷冰冰绷着的小脸,便心痒难耐,再等等,等到你樊家表哥泥足深陷的时候,便是你林炎冉的好日子到了!
哼!
樊栋经过梁晨飞的一番“开解”,又在临烟阁睡了一觉,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虽然想不清楚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梁晨飞的话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
知道他有钱的人少,又能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找出这么个能赌钱的神手,还是丑到吐的那种,就更少。定是巧合遇上的,不然,若之前真有个丑八怪又是赌钱能手的那种,肯定早就闻名京都各大赌坊了!
于是,连着两三天,他都混迹各大赌坊,想看看能不能再巧合的遇上那个丑八怪,可偏偏人家就像消失了一般,遍寻不见,问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樊栋真是想骂一句:曰了狗了!
这时候,樊氏又找上他了!
话说樊氏那天回到将军府,便躲在自己房里,安分守己起来,老夫人请安都只是让人去告一声: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惹得老夫人亲自动身,去了芙蓉园,连说要让人去请大夫,差点没把樊氏吓晕过去,直嚷嚷着自己没事,就是犯困点而已。
老夫人亲眼确定樊氏没大碍之后,才罢休。
连着两天,她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事都没干,可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却都十分清楚樊氏最近有点奇怪。
整日心神不宁,不愿意见人,连林炎姝过来请安陪着说话都免了,就一个人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干什么,有时候丫鬟进去房间一看,却是樊氏坐在床边发呆,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这些现象,可都是从前都没有过的。
不过,这些现象报到老夫人那里的时候,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
只道这正是一个孕『妇』刚刚怀孕的时候该有的反应,尤其是现在将军府的人,全都十分紧张着她肚子里的小主人,连带的,樊氏也比之上一次怀孕反应大一些,也很正常。
可是樊氏却是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她这几日看林钧来她屋子里坐着看她的样子,那感觉,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