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从哪里看出来的,难道是因为它出自鱼宴?”冉长乐笑问。
知道是她书写的,也只有严祭酒和医圣二人,连父亲都不知道,他们答应了为她保守秘密,定不会外传。
冉问之突然沉默不语,眼神看向远方,许久才道:“因为你是你娘的女儿。你娘……”那么优秀的女子,生的女儿也当然仿她。
冉长乐以为爹爹又想起了娘亲,拉着他的手臂撒娇:“爹爹说什么话呢!我当然是我娘的女儿,也是爹爹的女儿。”
又朝祖母做了鬼脸,道,“祖母,爹爹又想娘亲了。”
老夫人苦笑起身,低头掩了眼中的痛心,拍了拍冉问之的肩膀,安慰:“我儿,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想了。
你还有长乐。”
冉长乐很想问爹爹,她的娘亲长什么样子,是怎么没的。
可是她看爹爹神情如此哀伤,祖母又强颜安慰,便歇了念头。
故意开了玩笑,“是啊,爹爹不要再想娘亲了。不如让女儿给爹爹物色几人?”
冉问之冷下脸,站起,喝道:“胡闹!去祠堂跪着!”
这是冉问之十三载来,第一次对冉长乐发火。
他满眼愤怒,双手颤抖。
他愤怒的不是女儿的越规,而是他对那个女子的情感不允许任何人嬉戏。
他颤抖的是,他又想起了初见那个女子时她被人开肠剖肚的情景。
冉长乐红了双眼,她难过,不是爹爹罚她跪祠堂。
而是,十三年了,爹爹还没有从娘亲的情感里走出来。
爹爹才三十多岁,难道要孤独终老吗?
娘亲,娘亲,你天上有灵,可知,爹爹他有多苦?
老夫人一声痛呼:“问之!”
冉问之颓废跌坐椅子上,端起一杯凉透的水,一口焖下,
直到冰凉的水贯穿五脏六腑,他才平息了情绪。
想伸手去拍拍女儿的头,手伸到半处又垂下,重重一叹:“以康,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去祠堂跪半个时辰吧。”
说完,他起身离开。
冉长乐看着冉问之的身影,孤单落寞,仿佛夕阳西下,充斥着颓废寂寥,不见一丝朝阳。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老夫人把她揽在怀里,无声安慰。
许久,冉长乐收了泪,去了祠堂。
冉府曾是书香门第,高洁清廉,曾出过几位箜篌大师。
但世代不愿为官。
如莲出淤泥而不染。
现在的冉府就是曾经的冉家老宅子。
冉家祠堂肃穆,门上刻了四字:尊宗敬祖。
寝堂摆放了三排牌位,明烛长点。
冉长乐跪了下来。
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后,冉长乐出了祠堂。
原本冉问之罚她半个时辰,她自己又加了半个时辰。
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爹爹面前提娘亲,娘亲就是爹爹的逆鳞。
也不能给爹爹寻其她女子,爹爹的身心都在娘亲身上。
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拦腰抱在了怀里。
伴随着低语:“是我。”
冉府奴仆稀少,到了晚间,更是不见人影。
再加上今日她累坏了,随祖母布施,又处理了讨债之事,还跪了一个时辰。
冉长乐也就不再挣扎。
只是看到他,心中委屈,发苦,撇了撇嘴,想笑,却笑不出来,最后,扁了嘴:“……你来了。”
刚小解完回来的林嬷嬷,举着灯笼,看到一对人碧影拐进了黑暗中。
“哎,老奴等了大小姐一个时辰,就出去了一会儿,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老夫人为小姐准备的披风和药膏怕是用不到喽。”
林嬷嬷自语完,赶紧回去复命。
北冥寒熟门熟路把冉长乐送回了三秋院。
桃枝三七受了伤,又加上昨晚一宿没睡,熬不住已经睡下。
只剩下桃醉一人守在门口。
她看见小姐躺在医圣怀里,已经呼呼睡着。
轻轻开了门。
北冥寒亲自脱掉她的鞋袜,把她放在下,盖好被子。
扭头冷冷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桃醉。
桃醉忍着冷意,装作看不见,像门神一样立在门口。
北冥寒卷起冉长乐的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完,仔细的按摩揉捏。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