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深幽的眸子盯着江淮苍白的唇瓣,上面似有牙印,微阖双眼:“够了。”
书桐松了口气,连忙扶起江淮。
她趔趄着起身,言语微颤:“谢……谢太后。”
“今日只是小惩大诫,若要再犯,就不是打手这么简单了。”太后说罢,转身向内殿走去,开口唤道,“书桐!”
书桐不放心的看了江淮一眼,匆匆的跑去了内殿,不多时又匆匆出来,面色一喜,“大人,快把这个拿着。”
她说着,把一个净白的瓷瓶塞进江淮的腰带里,“这是太后赏的金疮药,涂上后养几天就好了。”
江淮此刻被疼痛噬身,语气无力:“多谢姑姑为我求情。”
书桐无奈的抿了抿春,道:“太后这是为大人好,你今天太鲁莽了。”
江淮心底不是滋味,点了点头。
书桐无奈的笑了笑,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块木牌,赫然是太后的手令!
江淮眼底微惊,不知是喜是忧。
书桐帮她藏好,长叹了口气:“这是太后赏给大人的,不到要紧时刻千万不要拿出来示人。”她一边送一边说道,“扶统之事极为艰险,大人可千万小心啊。”
江淮鼻腔微酸,书桐是太后的贴身婢女,同行数十年,也是看着自己一步一步长大的,心中不胜感激,道:“多谢姑姑。”
书桐眼底微红,瞧着她走了,轻轻的关上了殿门。
身后的关门声格外冷清,江淮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臂发麻。
她低头,望着自己触目惊心的伤口,略微一动,便疼入神经。
“嘶——”
江淮费力攥住那枚手令,任由鲜血爬满字迹沟壑的每一个角落,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当真是身不由己。
行走在这个皇城里,实在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受到责罚,今日小错便皮开肉绽,来日若是犯了大错,岂不是人头落地?
她此刻的思绪被疼痛刺激的格外清醒,宫里虽然有江昭良互相照应,可她现在俨然失宠,而且短时间内没有复宠的希望,那么,江家的荣耀与长信旧臣的七十条性命皆系其身。
江淮疲惫的叹了口气,看来真得寻求明王的庇护了。
至少在世子的身世托出水面之前,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除去旭王和长欢公主,稳固社稷,以待皇位。
“江淮?”
想谁来谁。
宁容左来给太后请安,却看见江淮跌跌撞撞的从御景殿出来,脸色煞白,衣袂鲜红一片,大滴的鲜红液体从她露出的指尖上滑落,流了一地。
他脚步一个迟疑,瞧见四周无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扶住她孱弱的肩膀,剑眉一挑:“怎么了?”
江淮似一只刺猬般卷起软弱,别过头去,倔强的咬着嘴唇:“没事,犯了点儿小错。”
宁容左粗鲁的抢过她的手,瞧着上面翻起的皮肉,语气微重:“小错?”
江淮颤抖着取出那瓶金疮药,虚弱道:“你来的正好,帮我……帮我上药……”
宁容左一把打掉金疮药,眉目间满是责怪:“这一看就是钟鸣尺打的,那可是中原神器,金疮药可治不好。”说罢,拉着她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手上好像有万只蚂蚁在啃食,江淮疼得连话也说不利落,她眉头几乎扭在一起:“宁容左……去……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