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闻言暗暗一惊,长安渔民不在少数,摊税更是一大笔银子,户部如何没有发现这个大缺口,道:“你们就不怕户部查下来吗?”
“不能。”渔民嘿嘿一笑,“就是户部的人罩着我们呢。”
江淮眼珠一转,大概也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但具体情况还要调查下去再说,于是道:“原是如此。”
那渔民见江淮再没问话,推着板车美滋滋的走了。
北堂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半天才疑惑道:“大人,户部为什么要故意漏税不管啊,难不成就是为了半价卖鱼给钱景春?”
江淮摇头,思忖道:“皇上最重赋税,这次倒是让我抓了一个好把柄在手,要是真能借此事扳倒钱景春,旭王便没了争储的最大助力。”
“包就包,偏偏包了整片的江码头。”北堂不悦的嘟囔道,“钱景春到底有多大的肚子,能吃那么多。”
江淮一怔,北堂这句话倒是提醒她了,任凭钱景春再能吃,也吃不了几百条船的鱼啊,而且还是日日都送,那剩下的都去哪儿了?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北堂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兴高采烈的喊道:“大人你快看!”
江淮顺着北堂手指的方向看去,离江岸两百多米处,有一条渡船缓缓驶来,上站着一人,拼命向她挥手,正是穆雎。
江淮欣慰一笑,回头对北堂道:“罢了,这件事先别说出去,总要看了户部的税收记录在做打算。”
北堂点头。
不多时,渡船靠岸,穆雎付了银子,从船上轻快的跑了下来。
她生于疆外,骨子里透着一股悦人的爽朗,虽然水上风大,但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开襟上衣,下配一条同色的筒裙,乌润的发辫拴着一个羊角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的,声音清脆极了。
“灵儿!”江淮喊道。
她双眸明亮,直接扑过去扬笑道:“盲儿!”
江淮甚是激动,鼻翼微酸,扶住她道:“一别数年,你过得可好?”
穆雎点头,意气风发的说道:“当然,我每日在山间策马飞腾,别提多痛快了。”
说着,接了一句:“你可还记得那匹流云驹?”
江淮一愣,旋即笑道:“自然记得,前些年穆伯父带它来时,还只有半人高呢。”
穆雎极好看的眸子眨了眨,神秘一笑:“我把它带来了!”
江淮闻言兴奋道:“带来了?”
穆雎点头,笑道:“只是马不能上船,得走旱路,还有几天才能到长安呢。”
江淮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一事:“对了,你姐姐穆玟呢?你信上不是说她也会来吗?”
穆雎无奈的摆手:“临出门的时候,她突然病倒了,其实不过是一点小风寒罢了,就说受不了水路的风,太冷,过几日再来。”
江淮并不放在心上,拽住她被冷风吹得冰凉的手,道:“回去吧。”
穆雎脚步骤停,左右看了一圈,语气微微有些迟疑:“怎么凛表哥没来啊?”
江淮眼珠一动,已然知她心意,出言安慰道:“郭凛大哥忙着太后赏花宴的一些琐事,所以来不了。”
穆雎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旋即跺了跺发麻的脚,开怀笑道:“管他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长安,一定要玩个痛快再回去。”说罢,双脚乘风,飞一般的向远处跑去。
江淮看着她灵巧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只得疾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