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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还不等亮天,就已经传到了慕容葏耳朵里,她听了之后气的是大呼不止,金纹拐杖险些把地捣破。
先是罚江歇和江璟关禁闭,再是让江璟去祠堂罚跪,不等苏绾消气就不许起来,最后亲自入北院,穿月门,来到驸马府看苏绾。
齐嬷嬷和一行丫头已经将屋子都收拾干净了,慕容葏叫绿真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走了进去,过小厅,推开卧房的门,她轻轻唤道:“绾儿?”
榻上的苏绾听到有人唤她,小心的从被子里抬起头,慕容葏一看,这眼睛都哭肿了,额头上还缠着个纱布,更是想一拐杖轮死自己的大儿子,心疼的紧。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将已经侧靠起身的苏绾搂在怀里,揉着她消瘦的肩头,问道:“怎么样?头还疼吗?”
苏绾被慕容葏这么一抱,想起了自己远在平梁的父母,再联想起今日的种种,委屈的低声抽噎起来。
而慕容葏侧头瞧见苏绾枕边掖着的那张绣满了杜鹃花的手帕,下面还提了一行诗——早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
知道她是想家了,双臂抱得更紧了些,慕容葏怜惜道:“你千里而来,今日却被这么对待,都是江璟那个死脑筋对不住,别再哭了,哭多了是要头疼的。”
苏绾抹了抹眼泪,道:“我不怪他,都是我自己要嫁来的。”
慕容葏慈爱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叹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帮他说话。”
苏绾握住慕容葏温暖的手,摇摇头:“我……”
“好了。”慕容葏帮她擦了下巴上的眼泪,无奈道,“你怪不怪都应该的,只是希望你能谅解,那木桩子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只是……在和自己过不去,锦瑟的死是他心口的一道伤。”
苏绾越听越委屈,眼泪再一次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那我呢?我千里迢迢的嫁过来,就是要等他忘掉锦瑟,才肯回头看我吗?”
慕容葏苦涩一笑,轻声道:“你是他的明心镜,也是他的疗伤药。”
苏绾一脸懵懂,大眼睛里盛满了合着泪水的疑惑。
慕容葏松开她的手,扶着她躺下去,拢了拢锦被,低声道:“睡吧,那个死木头桩子迟早会明白你的一片真情的,孩子,睡吧。”
苏绾似懂非懂,刚问些什么,额角的伤口却痛了起来。
慕容葏低身安慰她:“明天我叫人送些药来,可别留疤,留疤就不好看了。”
苏绾点点头,目送着慕容葏走到门口,却突然叫住了她,小脸半张躲在被里,声音透过层层棉花传出来,低低的:“您……叫他别跪了。”
慕容葏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还真是心软。”说完,故意绷着脸道,“不行,必须得叫他跪完这一整晚。”
苏绾轻声一笑,憋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是有所缓和了,点点头。
“睡吧,孩子。”
慕容葏最后轻轻道了一句,合上了门。
苏绾眨了眨眼,重重的叹了口气,拉了下被子,把自己藏在里面。
这一夜,她梦见了久违的夏天。
满院盛开的杜鹃花。
还有那个,伫立在院中,笑着等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