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到有人进来了,两边的罪徒们纷纷靠了过来,隔着牢间的铁门拼命的敲打着,同时凄厉呜咽,放肆哀嚎。
江淮咽了下口水,越走越快,鞋底的血泥噼里啪啦的乱甩,大抵两分钟后,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一直紧随其后的侍卫取出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并准确无误的取出一把来要打开那生锈的锁头。
“慢。”江淮伸手示意,随即握住那牢间上方的细长条的拉门栓,往右一推,透着那道小门往里看去。
这刑部的牢房内部设置倒是简单,除了一个铁质的冰冷座位外什么都没有,连个通风的地方也没有,满地的枯草和屎尿。
陈寿此刻褪去光鲜的官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混着脏污和血迹的寝衣,碎裂斑斑,垂着头,头发凌乱,晕厥的坐在铁座上,双手被迫拴在那把手面,两个镣铐勒的极紧,已经入肉里。
“提出来。”江淮道。
侍卫点头:“是。”
邓回松了口气,连忙和江淮出去了。
大牢的审讯室不在牢里,而是牢后的另一栋建筑,那里除去血臭味淡点儿,唯一的好处就是干净,有个能坐的地方。
陈寿被冷水泼醒的时候,已经在审讯室了。
他身处一个与牢房相同大小的屋子里,三面围墙,另一面是倒刺横生的木制竖条栏杆,那面上殷了绿色,怕是涂了毒。
栏杆外,是坐在案前,惬意呷茶的江淮,和一旁坐着的邓回。
浑身狠抖了一个机灵,陈寿缓慢清醒,一双浑浊的眼瞪了瞪,用被拔了指甲的五指撑地坐起,鼻翼下掠过一阵香味,有些陌生。
两秒后,才想起那是肉味。
他转过头,发现脚边放着一个三层木质食盒,混着香气冒着热意,另一侧,还放着一壶上好的齐家老窖的三日浓,贴纸是红色,是二十年的窖藏。
酒香扑鼻而来,陈寿干涩的嗓间终于溢出一股涎水,浸润火辣辣的食道,胃里也开始抽痛起来,他伏了伏身子,转头用腥红的眼对上江淮的视线,嗓音沙哑:“我……我招。”
江淮轻轻一笑:“不急,吃了再招。”
陈寿挨不住饥渴,颤抖的伸手掀开那食盒的第一层。
是四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浑圆透香,旁边还放着一双竹筷子。
第二层,是一盘切好的烤鹿腿肉和一盘鹌子水晶脍。
第三层,是一碗白芨猪肺汤和一碟翠玉豆糕。
陈寿饿了这么久,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刚要夹却突然停住了,略带狐疑的看回去。
江淮挑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走过去蹲下,从那两个栏杆间伸手过去,直接拿过一个馒头出来,放嘴里咬了一口,又递回给他。
陈寿暗松了口气,接过馒头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江淮站起身子,俯视着他风卷残云,满眼漠然。
片刻,缓缓的转过身。
在邓回和一众侍卫的注视下,她微张了张嘴,将方才那一小口馒头吐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