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是宁容左。
沈萧甚识时务,忙道:“御侍大人,那沈某就先告辞了。”
江淮顶着宁容左冰冷的目光,扯笑道:“沈大人慢走。”说完,立刻敛了笑容,恭敬地行礼道,“殿下好。”
宁容左没搭话,而是伸手直接贴在她的额头上,两秒后松手,面色微愠:“怎么发烧了自己也不知道,还这么烫。”
江淮前一秒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下一秒愣了愣,伸手捂了一下额头,还拍了拍,虽然掌心也很热,但额头的确是滚烫滚烫的。
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走起路来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她不在意的‘哦’了一声,随即道:“多谢殿下提醒,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宁容左眉头微蹙,一把拽住她的左臂,却不小心捏到了她的伤口。
江淮疼的一咬牙,但对面人却没能察觉,而是道:“方才朝会的时候就见你脸色不对劲儿,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你这样还没等出宫就先晕倒了,我送你去太医署。”
江淮回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唇瓣,素日明亮的眼珠此刻也黯无光泽,心道,还好意思说我,你明显病的更严重。
他们两人正站在那殿前的九十九阶石阶的最上一层,有不少往下走的人纷纷回头看热闹,江淮怕影响不好,忙推开他的手:“不劳殿下,下官自己去。”
宁容左眼中深邃,声音也重了下去:“我说我送你去。”
江淮也丝毫不惧,对视之下气势不输:“我说我自己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一瞬,僵到了极点。
台阶往下的一众公卿也都被这两人的状态弄得丈二和尚,纷纷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这御侍大人现在是明王殿下的人吗,在明王殿下争储吗?
可看这架势不像是同党人,更像是仇人。
宁容左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缓缓转头,视线也如一道长鞭狠甩了过去,吓得那些人连忙将目光转移,讪笑着天气真好之类的。
他再次转过头,重复道:“别使性子,你现在病的严重。”
江淮分毫不动:“我知道,我说我自己去。”
宁容左微微敛眸,蓦地提了声音:“好!你自己去!现在!”
说着,再要开口,却不住的咳了两声,抓着她的肩膀猛地向左边推了一下,那是太医署的方向。
江淮烧的腿脚无力,踉跄两下险些摔倒,她强撑着精神直起身子,却没回头,而是一步步的,依照宁容左的要求往太医署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道:“说走咱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宁容左眉头皱的厉害,目光却始终定格在那个单薄的身子上,胸口闷窒,像是有什么东西郁结在那里,又连着咳了几声,用手掌捂了捂,再拿到眼前,一抹红刺入眼中。
那鲜艳的液体在净白的掌心上蜿蜒,细细的描绘着每一道清晰的纹理,最后顺着手腕的坡度滑落,轻溅在地,‘啪嗒’一声开出朵诡异的红花。
他抿了抿舌尖的腥涩味道,竟不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看,都开始呕血了。